参加《伪装者》六周年纪念联文。
故事背景《Schuster's Romance》，《隐》。
@梓兰菱落 @星子 @风雨中悠然 @沙漠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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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Your pain shall be a music in your string. ——Dylan Thomas
离一小时的期限还有七分钟，季白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沈巍”。
视频接通投屏耗时一分半，唐川仍在写没抬头。手边一沓白纸没剩下几张。
墙幕上地图那条黄线跨过国境线后又分出一条，颜色更浅，往南爬得更慢。傅子遇趁沈巍连接设备时在第一台电脑上输入了些什么，两条线都黄得更明显些，速度也多少快了一点。
罗淼也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朝季白微微点头，在靠近门的椅子上坐下。
设备连接好，墙幕切换到第二台电脑，显示的也是一张地图，H市地图。地图靠下部分左右各有一片区域被圈出来，从外向内颜色渐深，但颜色最深的却都不是中心点。
“十一年前的失踪案跟今年的失踪案推导出来的热区重叠，西南角这个核心区域覆盖三十平方公里左右，东南角这个核心区域覆盖五十平方公里左右。两边概率基本均等，只能加入其他条件再做排除。”傅子遇一如既往地冷冰冰，而小刘小张则趁罗淼没回来唐川不抬头几乎快趴到墙幕上去，“刚才赵队也给了我一些数据，但龙城的分析目前也差不多，发你了。”
说最后这句时傅子遇望向季白。季白切了下手机界面，墙幕上换成龙城地图，同样有几个不规则形状的热区。他眯起眼睛，视线落在唐川头顶上——居然也有两个发旋，跟自己一样，真是太奇妙了，季白想。
“现在能调到全市三甲医院骨移植手术的数据吗？”唐川一边埋头苦写一边说。
离他三个座位远的罗淼非常自觉地接茬道：“骨髓移植？要从什么时候开始？”
唐川手中笔顿住，但还是没抬头：“骨移植，不是骨髓移植。时间的话，往前捯12个月吧。”
“骨移植？”罗淼纳闷，这跟他们现在查的东西有什么联系？
扬声器又传来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季白隔着屏幕跟沈巍交换了下眼色，沈巍道：“器官移植申请和捐献匹配的信息全国联网，小傅这边查起来比较快。”
他话音才落，墙幕闪了闪，变成一张细密的表格。
“东北华北华中华东华南共21个省，自体移植不需要申请捐献不包含在内。”傅子遇淡淡地抛出说明。
唐川这才算抬起头，似乎并不意外看到墙幕上那些信息，甚至还追加了句：“时间还能再往前吗？“
键盘又响了几十秒，“近五年的。”
“能把已匹配到捐献骨源进行手术的和取消申请登记的分别标出来吗？”
这回键盘只响了几下。
“这么多人取消？”压低音量的惊异出自好几人之口。
“能找到这些取消的申请者来自哪家医院吗？”
键盘先是晌了几秒，停住。墙幕闪动着回到方才热区图的界面，键盘声重又响起，这回持续了近两分钟，墙幕再闪，先是一张列表，然后变成一张全国地图，散落的红点正朝几个点聚集。
“这些红点应该跟那张图上的黄线路径有重叠。”唐川不是猜测的语气，他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傅子遇眉峰挑动，将另一台笔记本拉过来单手录入几个指令，那张黑底亮线黄线蜿蜒的地图被他叠在刚刚的全国地图上，调整后，两张地图完全重合，黄线已经分出三道，看方向真的是在朝红点聚集的地方靠近。
唐川与其说是在看墙幕上的地图，还不如说是借地图上的曲线在思考，并在思考的同时下意识地将那几条线的走势画在了纸上。
也许是傅子遇敲击键盘的声音存在感太强，以至于他停下之后的残留影响淹没了季白手指弹桌面的动静。
“取消申请主要集中在近三年，也就是说惠城和J省J市那四起失踪案跟龙城的两起以及H市年初这起有比较大的差异。”沈巍道。他手里那支笔转得能当小风扇用，小张不自觉地想去学，笔掉地上好几回，于是不敢再妄动。
罗淼终于听明白了，如梦初醒一般地道：“你的意思，你们的意思是说那些没出现在填埋场的骨头……是给人做移植用了？？”
小刘和小张俩人动作一致地搓了搓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了骨头去杀人还杀了那么多人，这也太……尤其是全程跟完两年前那个案子的小刘更觉得不可思议，就算他不学医，以常识猜测也觉得肾脏肯定能比肋骨值钱，没理由骨头留着其他脏器都给……当肥料处理了吧？
不是等一下，所以这帮人抓人去是为杀了剔骨头，那老许……卧槽！！小刘控制不住去看唐川，立刻收到同在对面的罗淼眼刀一枚。
唐川这时放下笔，两手手指伸直互相抵住，五指叉开，合上，十指交叉握住，平放在桌上，道：“会将大骨单独剔出来只是无意中发现的附带获利方式，他们抓人不是为了这个。”
“他们？”季白坐直，两手以同样的姿势放在桌上。
“他们。包括至少三个角色。”唐川停下，低头，深呼吸，打开他从学校实验室带出来的文件夹，将最上面一张纸凑到镜头前，“这是昨天……昨天他走之前做的检测数据。”
沈巍认真看了一会儿，啊了一声道：“这是麦角菌的DNA检测？”
“对，”唐川站起来，让傅子遇把墙幕切回到H市的地图上，“H市郊有三个黑麦种植实验基地，这里，这里，和这里，”他以笔盖虚画了三个圈，其中有两个圈正好在那两个热区里，然后他在左下角那个热区某个点上停住，“这里是校企合作的种植基地，有一个国家级的真菌实验室。”又向右滑，落在右下角热区的某个点：“而这里则是H省农科院挂牌、H省林业大学与一家大型农副产品加工企业联合创立的新型农业产品培育试验基地，就像他说的，两边概率基本均等……”
“许先生是想去找黑麦样本回来做对比？”沈巍接道。
“是。”唐川语调平板，“麦角酸提取，麦角酰二乙胺制备，纯度测试，堆肥处理，骨骼无机化处理……这些对专业知识和专业设备要求很高，不是普通实验室普通研究员能完成的。做这件事的人，生化专业水平应该在老许之上，甚至也许不比沈教授差。这样的人在行业内不会籍籍无名，一旦投入大量精力做某项研究应该不易瞒得住，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不但做了什么研究，而且一定取得了某些成果，为什么没人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行业内并没有达到他专业水平应该达到的地位？所以他对外的身份极有可能是普通研究员，甚至助理研究员。那么有些事情他就无法在公共实验室中完全，他需要有属于自己的场地，不必登记在案的非商用地，有可观的经济实力。工作以外的时间都会呆在自己的场地里。不擅长社交，对世俗社交的不屑和对存在感的渴求混在一起折磨他。这是第一个人。”
季白拧开一瓶水推到唐川手边，他握在手里，并没有喝。
“这样的人异常骄傲，剔骨堆肥这种事他不肯做，所以需要有第二个人。很纯粹的反社会人格障碍，甚至可能无法实现正常语言交流，很难从事正常工作。杀很多人并肢解这种以常规标准看狠毒而没人性的事情，在他眼里只是一件事。童年极可能有被虐待史，他可能潜意识中认为人类是这个世界的害虫，而他是在清除害虫。这种想法有可能是他自主生成，更有可能是第一个人诱导他生成。他与第一个人有某种深刻的亲密联系，也许是血缘也许是别的。”
没有盖子的矿泉水瓶在他手里慢慢转着，水晃出来一点，流进他手里，恍若未觉。
“第三个人——也许不只一个人，也许与第一个人是同一个人——是个黑客。”
“不只一个人。”这回接话的是傅子遇。“那两个系统开后门的方式有差异，资金账户的线索明显更难追踪。至少有两个人，师父带徒弟。”傅子遇弹着键盘道，“不过也可能就是刚你说那俩。”
罗淼忽然插言道：“唐老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团伙，不管俩人仨人四个人，就靠个人的力量犯下这么多案子？”自从得知骨头被拿去做移植之后他就忍不住在回想两年前的案子，那么大一张利益网那么多重权力保护……这次如果桌上摆着卷宗的失踪案都是关联案件的话，严重程度不比两年前的案子小多少，居然没有公权力保护伞？那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的？
“如果真有公权力参与，我猜起码这条绿线不会存在，”季白去指手机屏幕里小傅手边的另一台电脑，“这条金色线的轨迹应该会比现在更曲折。”
傅子遇点头。唐川说话期间键盘声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响着，仿佛在配节奏。傅子遇和沈巍的视野范围里，第一台笔记本上的三道黄线，最浅的一道分成两叉留在H市，没有很稳定地停在某个点，而是在接近热区范围时晕开并像波纹一样晃动着。另外两条跨过H省界向南，最亮那条走得更快。
“这两人不是师傅带徒弟。第一个人是大脑，第二个人是手脚。大脑负责挑选目标制订方案手脚负责执行，大脑不愿冒险，手脚根本不在乎是否有风险。他们跟黑客是不同的人。之前能查到的线索里，最早查到的‘幽灵人’出现在三年前，我推测黑客们应该在龙城。黑客不是一个会轻易变换生活场所的群体，不会跟着这两个人来回折腾。除去几个‘幽灵人’那些失踪者其实是有相似点的，只是这个相似点太具有普遍性，老话说大隐隐于市，这相似点直接隐身在空气里了。他们的相似点就是都太普通，普通到他们失踪了哪怕有人报警，找不到也只能默默等着。那些寻找他们的亲人，既无力靠自己去找也不敢把事情闹得更大给警方施压。我想，不只是骨移植源，甚至连LSD也很可能只是附带获利。”唐川一口气说到这里，语速并不算快，却听得人透不过气来。
“按照类似失踪案发生的时间线，这两个人最开始在J省J市，接着去了惠城，后来到了龙城，最后来到H市？”季白问道。
“第二个人最初在H市，十一年前。第一个人也许这时已经跟他一起，也许是他离开这里到J省J市时遇上的。惠城那起不能确定。至少这六年中他们都呆在J省J市，这时他们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模式。到龙城时他们已经轻车熟路。”
“建立模式，只是为了杀人？”季白继续问。
唐川摇头，摇得很慢，“我想，他们抓那些人是为了做人体实验。”
“人体实验？研究新型DU品吗？”
“不，是药品的临床实验。大概率是对药效要求高研发周期相对很长的重大疾病临床用药。我倾向于推断DU品他们到龙城之后所发现的新的获利途径。”
不只季白，在座除了唐川和沈巍其他人都是一脸问号：为了研发药品不惜杀人？还杀那么多人？药难道不是研究出来救人用的么？
季白还想问什么，沈巍轻轻咳了一声，季白看他一眼，终还是没问出来。
这时，傅子遇突然道：“好了。”
“一个国家级实验室一个培育试验基地包括那两个研究所里的所有人员，十一家企业里所有能跟实验室沾边的工种在册员工，登记过的工作记录或个人财务信息符合刚才说的居住轨迹的总共有七个人，就这么调来调去的居然还能有七个……”傅子遇似乎啧了一声，没听真，“这七个人里有两个初级研究员，一个助理研究员，”他切换画面，墙幕上出现三张照片，“1号是龙城这个研究所派驻到这个国家级实验室来学习的，虽然年纪不小了还是个初级研究员，但能派出来学习应该还算重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删掉了第一张。
“这两个比较难选了。一个是原属于企业，曾被公司派驻在外，去年下半年回来的。而这个是自己辞掉龙城的工作来到H市，去年底才进这个实验室的。”
两个嫌疑人选，两个热区，概念一致机会均等。那“第一个人”正如惊弓之鸟，若不能一击中的，万一惊动真正的罪犯让他跑了，那很可能要功亏一篑。
唐川闭上眼睛搓脸，连搓十几下，最后捂住脸，低声道：“沈教授，照你们昨天聊的，用这种方式处理尸体达到样本那种程度的最短时限是多久？”
沈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停顿了大约五六秒才出声，这让答案显得很慎重。沈巍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表明这是他下意识的习惯，并非为了应对唐川刻意为之：“我没有具体实验佐证，只看计算数据需要5-8天。精准控制外部条件的话，5天可以。”
唐川放下手，视线落在墙幕的照片上，指着其中一张对罗淼道：“罗队，你安排一下，我要去见他。”
——T.B.C.——
（小标题出自Dylan Thomas的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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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李】Break it. Fix it.（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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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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