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yixiu 】
【架空魔幻世界设定】
【前文：楔子】
————以下正文————
第十八章 双城之战
朦城，高山国后宫。
若兮刚刚将宫城前后全部巡视过一遍，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单近日来心头一直存在的压迫感突然减弱了几分，连一直笼罩在后宫屋檐上的青黑阴翳也变淡了些。
然而这些却并没有令若兮感到一丝一毫轻松，反而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寒意来。她按照大法师子矜的传令安排好诸般事项一刻不敢耽搁，立时返回议事厅。
子矜无神的双眼加深了若兮心中那股寒意。“火”级战备发出几日之内，高山国境内所有战力都已集结完毕。朦城以北被黑雾侵袭的三座城池都已成为空城。普通百姓正在以最快速度向木城以南迁徙。
黑色浓雾笼成有形有质的结界，将整个北部天空都罩在其中。子矜试过几次，精神力根本无法探进去哪怕一丁点。
无箭拼死带回来的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已经足够明确。
越山在长大，即使如今连越山的影子都看不到，即使精神力无法渗透进去，子矜也能感觉到那股邪恶得令人颤抖的力量在不断增长。
“大法师，特杀部豹级成员已经全部随第三参谋将军春江去了木城，鹰部留在内宫。卫队长率一级亲卫也在。”
子矜点点头，所幸她握住黄金法杖的手仍然稳定。高山国兵符有阴阳两面，阳极已被雪狼带走，而阴级——子矜五日之前将阴级兵符交付第三参谋将军春江，命他将所有防御力量调至木城，无论如何要守住圣池。春江接符之时欲言又止，子矜知道他想问什么。
“若守不住，怎么办？”
春江没有问，子矜没有说。
他们心里都知道，无箭临死终言已经道破天机：“逃不掉了……”
她等的人不来，以她的力量无法闯进寢宫去。长眉王的气息仍在，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能离开。
“后宫的情况，你怎么看？”子矜突然问若兮。
若兮沉思了片刻，说道：“结界很强，也很邪恶，里面都是死气，我们进不去。”她所说的“我们”必是指她本人和留下的鹰部杀手，“如果‘黑色的鹰’在，说不定进得去。”
子矜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黑色的鹰”是叶海，连她作为人类魔法师都进不去的结界，叶海能进去？
若兮异常认真地点头，动作便很缓慢，“‘黑色的鹰’精神力非常强，能单独对阵火族魔怪不落败，所以才是我们的统领。”
在子矜派出雪花玉佩之前，特杀部都归枢密院管辖，子矜对叶海印象十分简单：总是一身黑衣，很少出现，存在感极弱。
存在感极弱，这个认知让子矜暗里叹了口气。雪狼在出兵之前曾经说人类都有种劣性，平安得太久，不只精神力会钝化，连思考都会停下。
子矜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自己确实是钝化了，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两件事：对于魔法师来说，怎么会有人类“存在感很弱”？只有能极有效控制自己精神力的人类才可能敛去存在感；而另一件事，是雪狼以那么鄙夷的语气在评述人类的劣性，难道他自己不是人类？
这念头一起，她更是想起很多其他事情，越发觉得，自己这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黑色的鹰’在执行什么任务，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露面？”子矜问道。
若兮思索了一阵才道：“他是特杀部统领，任务是枢密使大人直接下达给他的。”若兮皱眉，接着道，“他先前去过平原国，回来过一次，交代给我‘雪花’之事，又去了。”
“他在恒城？”子矜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及了，雪狼出兵之前，将叶海这样一把利刃刺进平原国王城，若真如若兮所言，叶海可以对阵火精灵，那么平原国魔法师海啸之死，是否与叶海有关？
若兮正要答话，突然一阵震颤自脚下传来，由松致密由轻而重，像一阵密集的鼓点将要从地下翻出来。若兮凭感知寻找震颤的来处，发现正是寢宫的方向，也是越山的方向。
“怎么回——”“事”字还没能说出口，若兮被子矜瞬间转为青黑的脸色吓往了。
子矜澄如湖水的眼睛里，映出一片血红的光，那光被包裹在重重黑雾之中翻滚，偶尔露出爆裂一角，如同獠牙。
浅金色的结界以权杖为中心，将两人圈在其中。她们没有言语，行动却出奇地一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后宫。
鹰部杀手十二人排成半环状，将五十员一级亲卫与他们的卫队长方予一起护在当中，面向寢宫。寢宫四围黑雾正在聚集，膨胀的同时能听到细碎的噼剥之声。
若兮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想子矜的手终于开始颤抖的事，脚底不断加强的震颤几乎要晃掉她的勇气，恐惧作为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正在缓慢地浸染她的身体。
什么能比黑暗更黑？
若兮正在面对的就是这样诡异的影像。寢宫正后方，黑暗天空里翻涌出更黑暗的漩涡，不断向外吞吐血色闪电。若兮根本不敢去想像那一团墨色的深处到底有什么。
而在他们面前，寢宫也开始“长大”灼热的气息夹杂着腥臭扑面而来，鹰部杀手和亲卫都被冲击的后退了几步，饶是他们早有防备，身上全都备着能化解火毒的晶珠，颈间腰上也都缠有圣草，这样的近距离的接触仍让他们头晕目眩。而子矜的金色结界也被冲得有些晃动。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浅到深，自寢宫慢慢现出来。若兮舔了一下自己几乎干裂的上颚，吞咽口水如此简单的动作变得艰难无比，声音发出来更是嘶哑得几近无声：“那是，王上，的，身形？”
子矜半天没有回应，直到一阵更猛烈的晃动伟来，寢宫的门打开了。
几个月没有露过面的长眉王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却没有跪下行礼。
国为他们的王，平白涨大了一倍，象征他身份的两道长眉飞扬着，长眉之下，原本应该是蓝色双眸的地方，正跳跃着两簇比血还红的火焰。
“越山爆发了。”子矜驴唇不对马嘴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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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城外。城墙上下一片静寂。
大地的震颤仍在继续，隔着遥远的距离，暂停厮杀的战士看不到那浓重的黑雾，只有偶尔亮过的闪电像远方天空的一道伤口，撕裂在每个人的眼底。
尤其是高山国士兵的眼底。
那闪电底下，那震颤的源头，是他们的家乡，有他们的亲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楚楚。因越山爆发而生的恐惧感在一点一滴地聚集，那股悲怆绝望之意如有形质一般撞击着楚楚的心口，使她不自觉地反握住海无边的手。海无边被她一握回过神来，骤然发现赤那将军本人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胸中勇气倍增，手中令旗挥舞，城墙远端高台上机警的瞭望兵马上也反应过来，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喊杀声再次震天响起，这一次不同的是，底下高山国的军队再无斗志，居然被箭阵和长矛逼退一射之地去。
参谋将军心急如焚，因为当他发现军士阵脚自乱想要禀告枢密使大人暂时鸣金休整时，竟发现方才还端坐马上的枢密使大人不见了。
越山爆发于雪狼而言是早晚的事，所以当大地震颤之时，他只是抬头瞟了一眼。军士们突然的安静也并未使他感到太过吃惊，只是当他也感觉到那种弥漫的恐惧时，才有点出乎意料。
人类实在比他想像得更加脆弱。雪狼唇边勾起一朵冷笑，悄然下马，无声无息地退回中军账中，再度撒出召唤之砂。一只体格方才长成的老虎出现在幽幽绿光正中，正是妖神一脉才冒出来的首领药师，妖神死后不久便被雪狼收到旗下。良剑被暗夜废掉之后，在地之国的查控之事便是药师在打理。雪狼见他出现也不多言，抬起手来，将手中黑色镀金的令旗递出，任那猛虎叼住。
令旗上金线绣着一个狼头，稍有动作便金光流转，狼头像是会自己动起来。令旗杆上有一处小小的凹槽，迎风挥动，凹槽会发出尖细的呜咽，比风声还轻，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听不到。
人类听不到，狼却听得到。
药师咬着令旗抖抖身子，又自绿光中消失了。
恐惧是拦不住的，等不到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了。
高山国的攻击阵型完全被打散了，尾部已经快要退到哈那河边。海无边很想打开城门乘胜追击，把整个高山国的方阵拍碎甩到河对岸去。楚楚却压住了他的令旗。
楚楚的目光落在海无边身后，海无边回头，看到高台上父王刀削般的侧影。海雕王面沉如水，他身旁的轻舟也同样神色凝重，短暂的胜利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丝毫放松。
海无边目光掠过身旁，那士兵是随赤那将军回城的骑兵，额上还绑着海索普草，也突然想起那位秀水姑娘离开之前说过的话：地之国叛徒使用魔药驱使豺狼。
“赤那将军，豺狼军团真的很厉害吗？”海无边向前几步，又愕然停住脚步。他眼前的赤那将军，为什么披散着一头灰发？为什么他望过来的眸子，在黑夜里看来近乎深碧色？可那凝如山岳的气势分明是赤那将军才有的。
云狐在这时上前来，单膝点地道：“禀王，雪麟已经到达东部丘陵待命。”
暗夜挥手打出一个手势，云狐行礼之后迅急隐去了。
“王？”海无边张口结舌，云狐是地之国的精灵战士，对赤那将军俯首并称其为王，赤那将军，他是……他是……
暗夜对这位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身边拿着石子也要摆兵阵的小王子十分爱护，此时心下明了他的震惊，拍拍他的手臂道：“豺狼军团既然是魔药炼制出来的，必然有其古怪之处。”
“你，你是狼王暗夜？”海无边这才将脑中翻滚的问题问出来。
暗夜点头道：“是。”
“你为何要假扮漂泊将军？”海无边很奇怪自己并无被欺骗的背叛之感，这让他自己都感到很惊讶。
“为了保卫草原，保护地族家园，”暗夜很认真地面对海无边，态度甚至比面对海雕王时更真诚一些，因为同为王者，他的心思，海雕王立即就能体会，而海无边却还不能，“但我不愿与人类为敌。”
海无边说不清心里倒底是什么感受，也许是因为不管眼前站的是勇猛的人类将军还是精灵之王，在此关乎存亡的时刻，他们终是在并肩作战的缘故，海无边仍是选择相信他。
平原国与地之国共享着额恪仑大草原丰沛的水草资源，如果平原国能与地族精灵完全和平共处，对人类和精灵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事。
只是这些年来因为战争的破坏，人类与精灵之间越来越互相仇视，几乎快到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地步。到最后又怎样？两败俱伤。精灵的荒废和人类的过度开垦，草原的西部边缘甚至开始沙化，出现小片无水荒漠。
如果真如秀水所说，火族魔怪才是人类以欲望为根基炼制而成的魔物，这个罪名也不能完全归到因资源贫瘠而不择手段的高山国身上。在和平里不断扩张土地而与地族精灵常年冲突的平原国一样给火族出世添了不少燃料。
暗夜从尚自沉思的海无边手中拿过令旗，展开打了了个简短又迅速的口令：戒备，准备迎战。
楚楚随着旗语，将双手自眉心平举，高台上的轻舟竟也是同样的姿势。有水汽自两人的手心中升腾而起，很快在头顶聚成一小片轻薄云团。云团慢慢扩大，终于将恒城都罩在其下，楚楚眉心闪烁，一只手轻轻挥动，一条水流倒飞而上，盘旋着溶入云团之中。海无边认出，那是秀水留下的海索普草圣水。
待圣水全部溶进云团，轻舟和楚楚同时双手合并击掌，一场细雨落在城防每一位士兵城内每一位百姓的头上身上，哪怕他们还在房中，或是头顶有遮盖之物，同样被淋了满身。
夜风送来一阵浓厚的腥臭味，即使有海索普草圣水的保护，城墙最外侧的守兵还是险些被这股腥臭冲个跟头。恒城之上那个云团还没有完全散去，此时打着旋在城墙上掠过，将臭味卷个干净，守城士兵们瞬间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然而嗅觉上的舒适并不能让人放松下来，每个人都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望着同一个方向。
一片墨青的阴影从哈那河上游飘过来，移动得非常快。
城下高山国军队显示事先经过编排和训练，阴影一出现马上重新集结方阵，尾变头头变尾，在极短时间后撤两射之地，将城墙壁之下大片空地让出来，让给那一大片阴影。
阴影移动也使大雪震动，奇异地与越山爆发所引发的震颤合在一起，使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似乎要站立不稳。
平原国士兵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们尚看不清阴影中究竟是何物，巨大的威胁感却已经弥漫开来。
风雷之声已至城下，离海无边最近的瞭望台上，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摔了下来，滚落在海无边的脚边。
“狼，豺狼……”他抖着青紫的嘴唇，像中毒一样打着摆子。楚楚蹲下身挥手亮起橘色微光，按在那人眉心，令他渐渐安稳。
除了跟随赤那将军常年征战在边境、甚至曾与火族魔怪对阵的精锐之师，城墙上那些平日只负责内城防护、可能连仗都没真正打过的守卫都在发抖。即使是海无边，也要竭力咬紧下唇咬出血气才能稳住握刀的手。
几千只几乎与人同高的世大豺狼排着整齐的队阵，踏着碎步原地半跳着扑咬，嗬嗬地喷吐着那种自带攻击性能的臭气，墨绿色的涎液自刀锋一样的獠牙上滴下来，落在地上，便有几株绿草因此迅速枯败成黑色。它们的眼里射出死亡的光，只等操控它们的人一声令下，便要将这死亡带到它们经过的任务地方。
暗夜站在瞭望台的前方，直视着这群豺狼。他身体里的精灵之血沸腾了，愤怒的火焰正从他的身体里向外爆开，只差那么一瞬间，他便要化身苍狼冲下去，直冲到阴影后面，去咬断那个准备操控豺狼的魔法精灵的脖子。
这几千只豺狼都曾是地族的精灵战士，前代狼王死后不被妖神所容，流浪到雾森另一端。而此时，它们的精神力竟全是散着臭气的黑色漩涡，所有感知力全部化为肮脏的攻击力，暗夜在望向它们眼睛那一瞬间明白了良剑所说的“杀戮机器”是何意。
它们借助魔药长大了，爪牙获得了无穷的力量，它们的意识里只剩下撕咬。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已经死了。
温润柔和的力量从天而降，轻舟不知何时站在了暗夜身后，他的手隔空虚虚扣住暗夜的后心。
“狼王，”轻舟轻声道，“怒火并不能帮你取胜。”
暗夜立刻冷静下来，他回望轻舟，眼中略有感激之意。
这时，阴影之后有金光一闪，一只昂首朝天的狼头留在半空两个眨眼的时间，一声既尖且细的风声刺透长空，落入暗夜耳里。
进攻，开始了。
反攻也同时开始。
另一片阴影自哈哪河下游丘陵后面扑出来，像一柄黑刃弯刀影影绰绰无声无息地斩向高山国军队的后侧翼。
豺狼军团似乎立刻感到到威胁，自行分成两部分。三分之一拐个小弯同来策应，直接与劈过来的弯刀撞上，硬碰硬，乍合即分，激起一阵血雨腥风。
弯刀一样的黑影正是地之国狼族统帅雪麟所率三千狼精灵战士，乃是整个地之国最核心的战力。此刻双方体型虽然悬殊，但狼战士更加灵活，且能随意出入次元通道，豺狼攻击力虽强，并不完全占优势。
顽石带了一小队杂牌军，为狼战士挡住来自高山国军队的攻击。
另一边，三分之二的豺狼仍在攻击城墙，有一些甚至能冲上城墙去，高山国军队则以强弩远程协助。攻城器也在休整过程中修理完毕，此刻前有几匹豺狼拉力后面敢死队跟着控制方向，向城门轧轧而来。
海雕王也在城墙之上，与暗夜一起亲自指挥退敌。
轻舟双眉紧锁，豺狼的攻击力超过他的预计，这场战斗耗时太长了，地面传来的震颤越来越厉害，再这样下去，高山国恐怕再难保住圣池。
他闭上眼，拖起右手，拇指和中指拈在一起，一道浅碧得透明的光自指间射出，直冲向高空。
厚厚的云层之上，谁都无法看到的高度，风之国长老子翼，以及他所带的一众风精灵战士正在观望战局。不料一道毫光突然出现险些击中他悬停的巨翼。接着，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子翼老朋友，你真的就这样一直看下去吗？”
那声音只有子翼能听到，他旁边的寂寞正对身边突然改变流向的气旋心生不解，只听子翼低声道：“传令，列阵，准备俯冲。”
近千只巨大无匹的远古神禽以一种奇异的阵势，羽翼相接气旋相绕冲过翅层，乌云压顶一般冲向正在攻城的豺狼军团。最前端的巨隼伸出尖利的长爪捏住豺狼的脖颈便整个儿提了起来，垂直升上高空再松开。
悬停观望之时，每一个风族战士都收到了子翼长老的严厉警告：“绝不与豺狼正面对敌，第一阵营的巨禽对付豺狼只抓脖颈，绝不能抓破；第二阵营策应掩饰第一阵营，对抗来自高山国军队的攻击。
+++++
云狐去给机弩手送箭回来时跑得靠外城墙太近了，一只豺狼搭在之前被砍断的半截云梯上，正准备跳过来。云狐雪白的本体刺激了豺狼的注意力，半尺长的利爪闪出寒光，直向云狐扑来。云狐此时身上已经带伤，无法瞬间启动次元通道，眼见无处可避，要么被抓个正着，要么落下墙。一道剑光斜飞而起，豺狼嚎叫着落下城墙，几片利爪贴着云狐的身体落在垛口上。而云狐被一股大力扯住尾巴撞向另一面城墙，滚了两圈才爬起来化成人形。他对面，海无边靠在城墙根下大口喘息，手里那柄剑被豺狼的爪子激得卷了刃，握在海无边手里，剑尖还在轻轻地抖。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都笑了笑。云狐先站起身来，向海无边伸出手道：“谢谢。”
海无边也不客气，拉住他手站起身来，顺手在云狐身后的垛口上将剑刃抹平，问道：“你妹妹呢？”
一句话提醒了云狐，他有老半天没见过心炎了。他摒除其他念头集中精神力，突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正往内城奔去。云狐只来得及像海无边招呼一声“我到后面去看看”便赶紧追了上去。
了望阁的门口，云狐看到心炎正在打开次元通道，他冲过去将心炎拉开，厉声道：“你想去哪里？”任他怎么想，也不会相信自己向来勇敢的小妹子会临阵脱逃。
“水凝，水凝，”心炎使劲挣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哥哥，水凝往北去了，在次元通道里。”
“你说什么？”云狐大惊，那个叫水凝的人类女子带着狼王势在必得的圣物，怎么能任她不见，“她不是还在昏迷吗？怎么会不见？”
“我也不知道，那么可怕的魔物攻城厉害，我担心水凝想过来看看她。豺狼没来之前我就觉得水凝的气息不见了，本以为是轻舟的结界阻隔住的……”心炎一边说一边猛地挣脱了云狐的钳制，身子向上纵起跃入次元通道。
云狐想要追上去，但事关重大他必须要报予狼王知道，只犹豫这么一下子，次元通道就要关闭了。
“去吧，跟着，不要妄动。”一道幽绿的光闪过，次元通道再度打开，暗夜的声音出现在的云狐身后，“乱发也随你去。”暗夜看了云狐一眼，没再多言，也跃入次元通追踪心炎而去。
暗夜身后不远处，海雕王问轻舟，“不必管吗？”
轻舟摇头。
海雕王又道：“那位叶海，是高山国的杀手。”
轻舟又一次摇头，道：“他不是杀手，他跟你一样，是守护者。”
+++++
巨大的爆裂声震得宫殿也摇摇欲坠，子矜平举权杖向前走去，走到鹰部杀手与涨大的长眉王中间，将特杀部和亲卫队都挡在身后。
她感知到长眉王身上浓厚的魔怪气息，特杀部身手再好，都绝不是火族魔怪的对手。
一点火星从长眉王的眉心迸出来，跳跃着迎风而长，眨眼间幻化成一根火焰留动的权杖，甫一成型便是一个横扫。子矜堪堪避过，却有一个鹰部杀手闪躲不及被火权杖挑了起来，子矜转身待要救时，长眉王张开大嘴喷出一团近乎黑色的火焰，将挑在权杖一端的人类化成了灰烬，它发出桀桀的笑声来。
“若兮，带他们撤去木城。”子矜低声喝道。木城有圣水和晶珠，人类或许能撑久一点，寻常兵器，只不过能在魔怪那里多拖延出一个人烧成灰的时间而已。
若兮没有犹豫，应声将人全部撤出王城向南狂奔而去。
“长眉王”抬了下眼皮，任那些人类逃走，根本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倒是对眼前这个显然不打算逃走，看架势是要与自己一战的人类颇感兴趣。
哦，这不是人类，这是魔法师。
管他是什么，“长眉王”再次张口，一团烈焰向子矜喷去。金色的结界被火球砸得迸散金光，子矜没能撑住向后退了半步。
“长眉王”似乎挺喜欢这个玩法，第三次张口连接喷出四个火球，连续击在方才砸中的同一个地方，子矜的结界在那里出现流光。子矜深吸口气，精神力再度提升，权杖顶端金光大盛，结界的流光消失了，又恢复到最初的平滑状态。
“长眉王”燃烧的目光收缩着，这个变化引起了它的兴趣，盯视着子矜的权杖片刻，它也深吸口气，一连串吐出九个火球，比刚刚的更大，速度也快。
子矜双膝微微下沉，双手也向后弯，两手隔着权杖交握，分别在另一支手的手心迅速画了一对符。这个动作才做完，火球已经成串地砸了过来。
子矜在第五个火球时单膝跪地，第六个火球落下，结界再度闪烁流光。第七个火球击中时，子矜听到了结界破裂的声音。
第八个火球砸过来，金光四射，结界碎了，权杖的顶端只剩一点微光。
子矜双手一横，最后一个火球被权利拨出去，砸中了侧后方的宫殿，哗啦一声，檐角塌下一片。
子矜双臂颤抖，连权杖上也出现了细小的裂痕。
只是一只魔怪已经如此难以招架，子矜眼角瞥过后面那比墨还浓得的黑雾里，不知还藏着多少魔怪。子矜心里生出一丝绝望，决堤一般淹没了胸口。
“还不到绝望的时候，”温柔语声在耳边响起，温暖的触感流过全身，子矜发现权杖上的裂痕消失了，顶端也再度亮起来。她心中安定下来，嘴边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你终于回来了。子矜在心里说，手上重又拈起符咒，权杖金光暴涨，光芒如刀锋，劈向“长眉王”。
“长眉王”原本对这金光并不放在心上，但它突然在那宽阔的刀芒中看到隐隐的流动之意，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类似于恐惧的感受。刀芒刹那间到眼前，“长眉王”擎起火权杖迎击。
两相接触，刀芒去势被阻停顿了一下，而“长眉王”的火权杖，熄灭了。
花主存在越山火池底部的死亡记忆闪过“长眉王”的脑际，这熄灭的触感，据说，叫做凉意。“长眉王”眉心的火焰迅速变大，拖着一道黑烟向空中逸去。而长眉王的身体却在变小，回复到正常状态时，萎顿地倒在地上。
子矜这时也感到身上的力量被抽走，虚弱地倒在地上。
白衣女子从她身后绕出来，走到长眉王身边检查了一下，回头对子矜道：“他没有死。”
“我终于还是等到你回来了，秀水。”子矜有气无力地道。
秀水扶她坐起来，检查了下她的伤势，“需要我帮你疗伤吗？”
子矜摇头，调息了一会儿，金色结界再度闭合，却比之前更小了。
秀水用水结界将长眉王罩起来，“他被附身太久了，得带他去圣池。”
“嗯，我府里还留了几匹马，希望没有被火魔吃掉。”
“刚刚那魔怪应是重生不久，还得附身才能维持住形态不散，战力并不强，看它逃走的样子，应该是留有关于我族人的记忆，知道害怕，不会多做停留。火族龙王再度苏醒，最想做的事一定是毁掉圣池水源，有圣池在一天，火魔就一天不得安宁。”
她们到子矜府时找到三匹马，用结界将长眉王固定在马背上。
“走吧，子矜，我们去圣池。”秀水回望一眼越山方向翻滚着的黑色云雾，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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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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