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yixiu 】
【架空魔幻世界设定】
【前文：楔子】
————以下正文————
第十四章 谁是敌人
火精灵终于脱掉了暗红的斗篷，一条火龙泛着砟人的热浪在大殿中盘旋，将大殿的梁柱烤出‘噼啪’的声音。风影和寂寞同时后退了一步，眼前的火龙，显然是与先在雾森中与他们战斗的火龙同一级别。寂寞翅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此时又见到张牙舞爪的火龙，不由为之胆寒。
叶海已经略为恢复了一些体力，身为高山国的特级杀手，他自然认得眼前的火龙是火族最可怕的妖魔。他将脸色苍白的心炎拉到自己身后，一闪身站到轻舟的身边。对轻舟，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信任，这对一个杀手而言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他顾不得了。
轻舟却悄悄在楚楚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说，去保护你的父亲。楚楚抬起头看到轻舟眼底的信任，楚楚笑了。淡桔的柔光开始在她的眉心和掌心跳跃。她已经可以自如地运用魔法师的能力。
楚楚与海无边一起，站在海雕王的身边。顽石已经知道今天若想带走水凝，势必要先与火精灵打上一场。他走到心炎的旁边，与叶海、轻舟、寂寞和风影一起，将心炎和水凝挡在了身后。
“我实在不明白，就凭你们这几个，火神居然败走，还会重伤。”火精灵冷笑着，悠然摆尾，最西侧的柱子轰然塌落，撞上寂寞与风影连手布下的结界。结界在颤动中破碎，风影甚至倒退一步，终于化出原身。同时顽石和寂寞也化出原身，再次布下结界。风在寂寞的翅尖旋出瑟瑟的声响。
“我花主可不是火神，不要想我会对你们这些渣滓手下留情。”火精灵花主倏然旋身，巨大的尾巴喷射着火舌向众人砸了过来。顽石向风影寂寞使了个眼色，三人竟然同时向后退却，将火舌完全交给了轻舟和叶海。
轻舟刹那间便明白了三人后退的用意，他用力握了握叶海的手。叶海突然感觉到一股温暖自左手注入心田，几乎在他的体内造成一股冲击。轻舟却在这时放开了他，反身向火舌迎了上去。
待叶海消化了那股暖意之后，赫然发现寂寞已经抢到心炎的身后，而风影的翅膀正欲将水凝卷入胁下。叶海这一怒非同小可，竟以肉身抢入风影因为要卷水凝而打开的结界裂缝。他将精神力凝聚然后布满全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并不是因为他需要完成他的任务，而只不过是他想救那个失去知觉的苍白的女子。即使在这样的危险境地里，那女子仍然能够让他如此地心疼。
就算是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让她活下来。这就是叶海心里剩下的唯一念头。
风影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类男子从黑衣里迸发出来的毫光，人类也拥有凝聚结界的能力么？为什么自己的结界竟然会被这毫光卡住？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中，叶海的掌心已经印上风影的翅膀，她的翅膀立刻垂了下去，无法再次触及水凝。叶海左臂将水凝揽入怀中后立即倒纵，右手一晃，一片叶子脱手飞出。
寂寞才想以同样的办法将心炎也纳入羽翼，却恰好迎上一道精光，寂寞只有退。这一退便挡在了顽石身前，待精光落地，心炎已经倒在海无边怀里。
叶海伤了风影救下水凝，射出叶子拦下寂寞，寂寞挡住顽石，海无边揽过心炎，一连串的事情只在一瞬间，一瞬之后，叶海水凝和心炎均已退出了火龙的攻击范围，同时也完全脱离了风精灵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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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这同时，火龙也向轻舟发动了攻击，灼烧的巨大尾巴挟着噼啪的风声身轻舟砸了过来，海无边隔着楚楚的结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皮肤的灼痛。顽石与寂寞风影相视点头，一齐退向轻舟的右后方。一旦轻舟失手，他们便会向叶海出手，只要抢到水凝，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烈焰眼看即将吞噬轻舟，轻舟仍然没有动，楚楚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有叶海注意到了轻舟左手的异样，他安心地将盘膝坐下，将水凝横抱在腿上，闭目调息起来。
火龙花主看着自己火花飞扬的尾巴将眼前的瘦弱男子完全吞没，嘴角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人类果然是最没用的生物，根本不能激起他的战斗欲望。他来这里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伤了那个一向目中无人的火神，那家伙回到越山竟然只剩出得气没有进的气了。花主撇嘴嗤笑着，如果只是眼前这样的角色，那他实在不明白火神平常究竟凭什么骄傲成那副样子。
火焰包着轻舟卷成锥形。用不了片刻，没用的人类就会在化成飞烟在空气中消散，一点行迹也不会再留下，就像从来没有出生过那样。
“嘎嘎——”这些想法在花主的脑子里一闪而逝，他忍不住大笑出声，“不堪一击的低等族类，凭什么生存在这里！”
“你是在说我么？”柔和的语声从锥状的火塔里传出来，气定神闲，中气十足。
花主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感觉从尾部慢慢地涌入他的身体，那是他之前从不曾体验的经历，而之后，他也再不可能有机会体验。
微蓝的柔光从火焰的边缘流溢出来，再到空气中结成一体，缓慢却又势不可挡地流向花主的身体。蓝光流经的地方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并冒出青烟，花主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燃烧的身体正在一点一滴地熄灭，变成焦黑的一团而后在空气中化成灰烬。他向来只知道他们每一百年要到越山最深的地方经历一次烈火的洗礼之后变得更强，却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化成灰烬。
那么他遇到了什么？难道，难道竟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很多很多年曾经存在过的，水精灵么？然而他的问题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了，锥塔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烬。轻舟毫发无伤地从里面走出来，微笑着对已经渐渐失去意识的花主说：“我明白你很想知道那感觉是什么，我来告诉你，那叫做凉意。”
顽石等人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本来他并没有放在眼里的人竟然是水精灵，他急忙对寂寞使了个眼色。风影轻轻地掀动没有受伤的翅膀，而顽石和寂寞则联手在她的翅膀后面打开了次元通道。
“不打声招呼就走了么？”冷冷的声音就在顽石的耳边响起。不知何时，叶海已经将水凝交给楚楚，站在顽石身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三个。
“重罪在身的要犯也不管了么？”海无边嘲弄地说，金甲侍卫也围了上来。面对火族魔怪他们虽然会两腿发抖，但对付其他精灵他们却绝不会后退。
顽石面上变了颜色，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海雕王。
海雕王的目光却望向轻舟，“轻舟，这件事情，本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他站起身来，“楚楚，带这两位姑娘去涟园。”
楚楚立刻绽放了美丽的笑容，她知道她再一次拥有了父王的信任，这比什么都重要。
轻舟收回仍然围在那一团灰烬上的蓝光，走到叶海的身边，拍了拍叶海的肩膀，笑着说：“谢谢。”
叶海略点了下头，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但是先前被花主灼到的内伤已经无碍，其实轻舟说的正是他想向轻舟说的话，只是他从来不擅于表达自己的任何情感。
“那位壮士，也请到后殿稍事休息吧。”楚楚柔声地道。如果她的感觉不错，这个男子应该是个杀手，而他身上的服饰明确地说明他来自高山国。但刚刚他帮助了他们，不管为了什么，她作为新任的魔法师，都不能怠慢曾经帮助自己的客人。
她说完这句话时抬头看了看她伟大的父亲，海雕王正微笑着看着她。
叶海看了看轻舟，又看了看倚在自己肩上了无生气的水凝，终于将水凝抱起。而海无边也在轻舟的示意下抱起心炎，与楚楚一起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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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开出的条件让夜翼有些犹豫，看来对方也并不想战斗，这倒是件好事。但是他不太相信这个人类，据他从风之国的前辈以及他本身得出来的经验来看，人类虽然孱弱却异常狡猾。通常人类自己造出来用在地之国的精灵身上的词语，其实放在人类自己身上会更加适用。
夜翼不能确定眼前的人类是确实想保存战斗实力，还是有其他的阴谋。作为精灵战士，他当然知道弓箭对他们禽类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且那些被叫做‘强弩’的东西需要人类以那样的姿势才能发动，那么它的力量一定要比弓箭更加强大。他身后的风之国战士都已经太久没有投入过战斗，在不能确定伤亡的情况下，他只能犹豫。
雪狼似乎看出的夜翼的犹豫，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细微的笑容。他对风精灵的认知至少不会偏差太大，这是个绝不愿正面树敌的族类。他们喜欢始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观望，确定能够将自己的损失保证在最小限度时才会做出决定。
雪狼近乎邪恶地笑着，再度挥手。近卫队立即收起强弩，并将身体隐入巨型盾牌后面。这一段时间的僵持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再保持战斗状态，一定会有人撑不住将箭射出去。那可不是雪狼想要的结果，这种强弩的箭制作比普通弓箭复杂得多，他可不想在攻打恒城之前把箭浪费在草原上。
人类军队的举动让夜翼松了口气，翅膀掀动，卸去了结界的联合。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声猎鹰的啾鸣。那是子翼长老的传令鹰，夜翼身边的一只怪鸟立刻以清越的鸣叫相和，不多时，一只猎鹰便出现在风精灵阵列之上的云层中。
雪狼只听到一声悠长的鸣叫，那是鹰的叫声。但是他并没有看见猎鹰的出现，更没有听到猎鹰与夜翼的对话，即使听到也无法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雪狼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他的战车上，他知道夜翼一定会答应他的。
“吩咐下去，大军原地休整。”这样休息一下也不错，自从离开高山国境，他们还没有真正休息过。而且在高山国，战马也绝吃不到这样好的青草。当骑兵在副将指挥下全部下马时，头上的阴影已经消失。
“不愧是风之国最优秀的风之卫士，”雪狼心中暗想，他们来时悄无声息，撤退时也如此安静，不要说下面的士兵，连雪狼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他们已经离去。所以雪狼并不确定这些看来攻击性极强的猛禽究竟只是按照约定升上高空还是已经离去，保险起见，还是再休息片刻为好，反正离日落也剩不了多少时候了。战马养足精神，明天日出之前一定可以直逼恒城。
“平原国适逢非常时刻，对几位使者多有怠慢，还请多多包涵。”轻舟继续说着，并向三个人合手为礼。顽石与寂寞同时将结界收了回来，次元通道关闭。他们虽然从不曾与水精灵战斗，但传说足以令他们气馁。火龙化成的灰烬仍然堆在大殿上，那更让他们连试的勇气也没有。
此刻见轻舟这样的态度，他们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顽石沉默了一会儿，也勉强挤出个微笑，没有说话。
“留下诸位，其实只不过因为我有一个请求。” 轻舟似乎没有看见他们脸上的尴尬，慢慢地说，声音还是那么柔和，“不知这位阁下能否带平原国的使者去见地之国的新王？”
“使者——”顽石惊讶地望向轻舟，不太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还需要和伟大的海雕王商量一下使者的人选，所以，能不能请阁下今晚留在恒城里？”轻舟的目光非常诚恳，几乎让顽石无法拒绝。
如果就这样回去，难免会被王怪罪，倒不如带使者前去，顽石安慰自己地想着，点了点头。
“至于这二位，应该是来自风之国的客人吧。能不能请二位带口信给贵国长老子翼，说等到战争过后，老友轻舟自会去拜访他。”
寂寞与风影面面相觑，他们当然听过轻舟的名字，当然知道他是与他们的长老同一时代的最伟大的水精灵战士。他们只是不知道，他还活着并且仍然留在索亚大陆。
所以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可以控制的范围，虽然他们接到的任务是尽最大努力将那个人类女子带回风之国的宫殿，但水精灵出现了，他们只有走为上策。
安顿好顽石之后，轻舟来到了丝阁外。
这里有公主的气息，轻舟闭上眼睛。已经有永远那么远了么？很多年很多年前，公主执意地要留下来，甚至愿意放弃永恒的生命，只因为她要在这里守候，守候一个尚未临世的人类，预言中那伟大的人类君王。
轻舟沉睡在通元界中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公主对这一片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类那种深刻的爱和依恋，也能感受到她最终如人类般老去时的安然和平和。也许就是在这样心灵相通的感受里，轻舟明白了人类诞生在索亚大陆上的意义，这使他最终原谅了人类带着的杀伐。
人类终归是这个自然的平衡点，人类的欲望乃至贪婪推动着这个世界前进；而也正是这样的欲望和贪婪最终又将一切拉回原点。而世界正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的轮回当中悄悄地进步着。
公主也是明白了这些之后才留下来的么？她是因为对索亚大陆无尽的热爱才甘心舍弃永生而在这片土地上苍老然后死去的么？
轻舟想着，心中涌起无比的温柔。这就是水精灵的情感，包容一切的博大和接纳一切的温柔，使他们的生命与自然融为一体，成为永恒的存在。
“你是来劝我的么？”海雕王的声音自丝阁中响起。轻舟走进去，看见海雕王正站在栏杆的边缘望着栏外的一株白色的雏菊。他的鬓角微微显出灰白，背也不再像当年公主站在他身边时那样挺直，岁月终究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
“看来我要说的话，您已经猜到了，是么，尊敬的王上？”丝阁的结界对轻舟来说是那样地亲切。
海雕王听了他的话大笑道：“说是我猜到的可不太诚实，但我的女儿却是真的猜到了，”他在栏杆上坐了下来，将说话的权力交给了楚楚。
“不敢，只是略微揣度了一下阁下的心意，”轻柔的语声让轻舟的目光转向海雕王的身边，那是美丽的平原国公主楚楚。在轻舟的眼中看来，她的身体周围萦绕着淡桔色的毫光，看来她不仅继承了魔法师的能力，还在同时发现了自己体内属于水精灵的能量。她温柔的笑意是那么像她的母亲，轻舟欣慰地笑了，恨会在血缘中消融，爱却会在血缘中传承，这便是人类存活的全部意义。
“直接叫我轻舟吧，”轻舟笑着，“你已经能明白我的心意了？”
楚楚轻点螓首，脸庞飞起一丝微红：“我感觉到阁下，嗯，可能希望父王能与地之国的精灵合作。”
轻舟赞许地对她点点头，转而对海雕王道：“既然楚楚公主已经想到这一层，想必王上必然也已经知道越山近日发生的变化了吧？”
海雕王点头道：“但是高山国虎狼之师已经近在咫尺，战争已经无可避免。”
“嗯，还有另一点，领兵而来的高山国枢密大臣雪狼，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类，虽然我没有见过他，还不能确定他究竟属于什么族类，但是尊敬的王上，高山国的大军绝对不止骑在站马上奔驰而来的那些人类。”轻舟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我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正在北方升起，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海雕王脸上也不再有笑容，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我知道还有我的族人留在索亚，也许她正在赶到这里来。我还不能确定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战争的气息混淆了我的感知能力。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我只有等待。一旦我对越山的猜测得到证实，那么我们的敌人就绝不是高山国。”
轻舟的话语缓慢而郑重，海雕王默然地听着。楚楚却不由地接道：“不是高山国，那么——”她没敢把这句话说完，想像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是火之国。战争造成的杀戮，人类和精灵们心中燃起的仇恨已经给了越山足够的养分，如果越山真的再次爆发，火族魔怪想要的就不只是权力而已。”
轻舟转身望向阁外，心中升起无以名状的悲伤：“它们将要毁灭一切，将索亚大陆化为一片火海。”
轻舟声音中深沉的悲哀之意让海雕王久久不能言语，他突然想起了他深爱的王后，那如水的女子是怎样地热爱着充满绿色的土地。
沉默在丝阁中蔓延开来，这沉默让楚楚觉得几乎想要哭泣。
“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一切，便是尽力得到地之国新王的保证，地精灵不会加入这场战争。”
“父王，请您允许我作为使者前往精灵界。”楚楚抬起晶莹的眼睛，轻舟不能离开这里，她是唯一能穿行次元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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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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