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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川人设仍延续《Schuster's Romance》
论智商我觉得党花一点都不输楼总,嗯嗯

预告:伪·剧照

1. 秘密与谎言
2. 黑暗中的舞者
3. 理智与情感
4. 烽火岁月志
5.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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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局内人

时间:1949年1月21日,小年。

坠落的感觉那么熟悉,连脚踏实地之后的场景都是同一个场景,只是街边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折断了,只剩下短短一小截石墩子。

三年,他竟然又到了这里。唐川哭笑不得地想,他抹两把脸,似乎并没有哭过的痕迹,可那种被悲伤掏空的感觉仍在,脚下都是踉跄的。

看天色似乎是清晨?街上萧条得很,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凭着记忆往林森路走——来到这里,他只能去找沈剑秋——这段路原本有个卖报刊的小摊子,这时却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

如果按照之前他和石泓推测的时空倒错假设,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可能是他自己所在的真实世界的六倍,那么他在那边过了三年,这里应该过去十八年——1966年,难道给他碰上破四旧了吗?

可是已经走过两条街,没看到一张大字报,不大像呢?

沈公馆完全没有变化,绝无可能历过十八年的历史尘烟。唐川在门口犹豫了几分钟,还是走了进去——他穿墙而过的技能仍在。

公馆里冷清得很,说是公馆,并没有什么下人。唐川上次来就只有一位老阿姐做做打扫,沈剑秋若回来便帮他准备晚饭早饭。

唐川曾问起过他的家人,沈剑秋当时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回答。

唐川也便不问了。以沈剑秋所处身份,也许孤家寡人才更好些吧。

这次唐川前厅后室晃了一圈,那位老阿姐不在,公馆里一个人都没有。桌上台历告诉唐川离他上次来只过去三个月,翻遍他的脑子也想不出哪条规律能适用。

难道真的只是个梦?

唐川本是疲倦到极点睡过去的,这时在不知道是不是梦的场景感到浑身乏力,可他又不能直接躺在地上——沈剑秋不在,他连楼都上不去,惶论坐椅卧床——只能抱膝坐着算成休息。

沈剑秋忙活了一宿,拖着两条不像是自己的腿回到家打开门,就看见小小的一团人影蜷在卧室床边的角落,恍似一个电影院的幕布上映出来的虚像。

三个月前,这个孩子突然而来,居然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存在,这事本身直到现在还让沈剑秋觉得不可思议。那天他们在杜美路口碰到罢工,军警跟工人起了冲突发生骚乱,沈剑秋眼看着流弹穿过唐川的身体,没有闷哼出声更没有血溅当场,唐川的身体像是凝在水里的一个影,被那颗子弹击出一圈圈的涟漪,慢慢散开,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那影像太过震撼,沈剑秋好几天没能缓过来,直到那时他才认真回想唐川说过的话,说他来自很多年以后,说他是睡着了正在做一个梦。直到那时他才相信唐川,他不是个阴谋,他对自己无害,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么他的消失……是回去了么?

沈剑秋觉得自己可能也在做梦。

他慢慢蹲下来,伸出食指要去碰唐川的肩,在他的想像里,当他的手指接触唐川的身体,也会有那种碰到水面晕纹漾出晕纹的效果。

但并没有,他只是实实在在戳到唐川,是实体。

唐川抬起头。

“你回来了。”

他们同时说。

沈剑秋对自己在触到唐川是实体之后暗下松口气的状态感到有点好笑,明明是枪指脑门也能不眨眼的人,居然也会紧张到手心泛潮。

可话又说回来,碰到这种事还能这么淡定,他也算少见的吧?谁知道呢,哪有谁碰到过这种事啊。

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其实很想检查一下唐川被子弹击中的地方,但不知为什么内心有一个声音阻止了他,连同到嘴边的“你是回你的世界了吗”也没问出来。

他揉揉眉心,把那个声音归之于疲倦,坐在床边道:“最近常常要彻夜开会,头疼得很。”

唐川扬头看着他,像被什么驱使着站起来走到他旁边,伸手去按他的太阳穴。沈剑秋很奇怪自己竟然对毫无预兆的身体接触没有产生警觉和抗拒,可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按揉很舒服。

当他把头慢慢靠向唐川胸口时,唐川才反映过来,原先自己做题到深夜头疼得恶心时,养母也是这样给自己按太阳穴的。

养母……不是养母,可是……唐川心口一阵发酸,忙掩饰似地开口道:“上次的事情,解决了吗?”

沈剑秋叹口气道:“没有,没头绪,很麻烦。”

“越往后任务会越多吧?”

一旦接受了唐川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设定,沈剑秋对他的话不再惊奇,他来自很多年后,即使从没到过上海,中国范围内的大事他总会知道些。

“嗯,查不出内鬼是谁,有些任务会非常困难。”

唐川脑中闪过石泓那句话,“可以把实际操作过程简化。”

简化……或者不是简化,而是细化?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沈剑秋睁开眼,发现唐川晶亮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心头突地涨了一下。他倏地别开脸,从床头那边的桌上够了笔和小本子递给唐川,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跟我同学聊过这么个问题,”他在本子空白页上给“拜占庭将军问题”画了个示意图,连同唐川所考虑的、这个解决方案在实际执行中的问题都给沈剑秋讲了一遍。末了他道:“我同学说可以把过程简化,我觉得不只是简化。首先两套密码必要性不大,本身你们是有密码本的,可以算是这个解决方案里的‘公钥’了;至于所谓的‘私钥’签名,在消息没办法在这些节点之间即时反馈的情况下,没有存在的价值。我在想,在这里是不是能把概念换一下,就是把只有这个人能知道的一个密码,换成只有这个人能知道的一个动作,”唐川停下笑想了一会儿,接着道,“嗯……这么说吧,就是从你这里开始,把任务拆解到最细,具体到每一个动作,每个节点上参与的人只会知道属于自己要去执行的动作是什么,只有你才知道这个动作的目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剑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以指代笔在唐川画的那些线上滑过,唐川觉得如果屏住呼吸也许能听得到沈剑秋大脑在高速运转的声音。

“可行,”沈剑秋的眉峰舒展开,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回过头使劲拍拍唐川的肩膀,“这样可行,你小子行啊……”说着有点疑惑地皱皱眉,拉唐川直起身,在他头顶比了比,“俩仨月工夫,长高这么多……”

唐川被他一拉还以为怎么了,没想到是说这个,笑笑道,“你这里过仨月,我那边过三年,三年不长个儿哪儿行。”

“三年?真的过三年?就是……”沈剑秋觉得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挺可笑,急忙打住。

“就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唐川笑出声,“说实在话我真没整明白这两头怎么个换算法。上回我在这儿呆了十八天,回去那边三天整。三年后我又来,这边才过三个月,说不通。”

唐川随口应了当个笑话,注意力又回到本子上去,“……把动作拆解之后,可以分类组合,找出几个关键节点,必须保证这几个节点上的人完全可信任……嗯,这里……两个,三个,这样三个就够了,你看……”

他端起本子,上面已经从散乱的圈圈和连线变成一个简易数据分布模型。

沈剑秋被他献宝一样的笑容在心口窝里抓了一把,忍不住揉揉他头顶道:“你这么喜欢算术。”

“数学是人类的思考中最高的成就。【1】”唐川晃晃脑袋,到底年少,掩不住那点小小得意。

“你跟我来。”沈剑秋拉他去二楼书房,上回来的时候他也进来过一回,不过找到藏匿的资料就出去了,这次才算正经参观。

沈剑秋从最里头的柜里捧出一沓本子来——真的是捧出来,若不是有暗蓝封皮罩着,唐川还以为那是一撂模拟考试卷子。不过一看到封皮上的字,他眼睛都放大了一圈:《几何原本》

“这是文正公重校后得的拓本,我家传了四代,到我手里算是明珠蒙尘了。”沈剑秋把那一撂轻轻放桌上,拿起第一本交在唐川手里。

这还是唐川头一回看繁体竖版,实在费劲透了,幸好他不用吃也不用睡,这一天就扎进书里,像得了什么灵丹。沈剑秋后来做了些什么,什么时候又出去,再什么时候回来,他完全没感觉。

等他终于把头一本啃完出去时——刚一起身就直接落到楼下客厅去了——沈公馆又剩下他一个,台历没动过,他不知道过了几天。

他回不去二楼的房间,又不能大喇喇站在客厅正中间,只好去沈剑秋的卧室。他不必睡觉,沈剑秋不在他连床都别想躺,根本不需要客房。

没人也好,那就把手里这卷书再翻一遍好了。他一边找感觉有意思的部分重看,一边一只手在自己腿上做演算,专心致志之际,也没听到沈剑秋开门。

沈剑秋在客厅坐了好久,从身体到心里,都累得一动不想动。马上到年根,保密局上海站站长老刘三天时恨不得往长乐路的毛公馆跑五六回。昨天晚上强制撤离名单【2】出来沈剑秋没见着自己的名字,刚悄悄松口气,今天一早老刘又找他,要他带人配合丁副站长加紧“大清洗”工作。

毛局长给上海站下达的命令是:“凡是能带去TW的,一个都不能留在上海。”这背后隐含的意思他们都懂:如果带不走,就干掉。

沈剑秋猜毛局长跟老刘一定拟定了一个名单,但名单又在谁手里呢?

唐川是被那种乌云压顶似的压抑感拉回神的,他抬头发现客厅亮着灯(在这个世界里,他于黑暗中不需要额外光亮也能看书,这个设定也是神奇)。沈剑秋全身埋在沙发里,真实演绎什么叫印堂发黑。

“你怎么了?”

唐川过去拉起沈剑秋的手坐在他旁边。后来唐川时常回想,到底是因为他必须依赖沈剑秋的碰触才能与那个世界发生联系让沈剑秋在他心目中分量与众不同,还是反过来呢?

没人说得清。

沈剑秋并没告诉唐川发生了什么事,但唐川还是知道了,什么都没法瞒过一个隐形人不是吗?他不仅知道沈剑秋在为什么而发愁,而且还找到了让他发愁的源头。

沈剑秋却为此很生气,他也不明白自己从哪儿生出那一肚子火。

“你不准去,我知道名单在哪里就够了,后面我会安排。”沈剑秋下命令地道,语气很强硬。

可唐川又不是他下属,根本不理这一套:“你就算找个武林高手来也找不着机会进去,这中间得冒多大风险?真有人暴露难道不会牵连你吗?你上级不是命令你必须保护好自己,你这算不服从命令。”

“你个臭小子轮得到你教训我?”沈剑秋上前一步,脸色铁青。

唐川不退反进,几乎撞上他的鼻子:“教训你怎么了,想单挑?来呀,小爷不怕你,”一边说一边还撸起袖子。

沈剑秋哭笑不得。

“哦对了,你研究一宿那句话我给你译出来了,给我笔,”唐川见他没有单挑的意思,突然伸出手道。

沈剑秋没动,唐川自己过来从他胸袋里拿出钢笔,直接在他手上写下两行字:

快惟晞末怿技杏抆(7)
=> Kill Rosamond Song【2】

“译是译了,但我不知道这是要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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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这句话是我无意中在书店一本绘本上看到记下来的,原出处不详,如有哪位知道麻烦告诉我,感谢感谢。

【2】Rosamond是庆龄先生留美时使用的英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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