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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川人设仍延续《Schuster's Romance》
我也不知道我写了个啥，可能是篇读书笔记……PS：突然发现好像不能打“贺唐”，那就改成涵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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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理智与情感
时间：2006年11月23日，感恩节。
贺涵要助理改签机票，将返程日期推迟一天，终于忍不住拨了唐川的电话。
唐川关机了。
一小时后，贺涵站在B大西门前连打了三个喷嚏，他在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明明只是互相暖床的伴儿，他居然想要更多了吗？他想知道唐川不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在做什么，他想跟唐川一起制造一些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特别记忆，他甚至去给唐川买了礼物……
手机震动使他回神，才惊觉，北方的冬天，是真的冷啊。
“要我去接你吗？”
发信人是唐晶，贺涵在美国读商学院的学妹，现在合作的审计公司项目合伙人，也是他谈了五年的女朋友。
“会议延期了。我车在机场，谢谢。”
一如既往的公事化口吻，一如既往地客气，以至于生疏。
在他们的圈子里，他和唐晶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同样的行业精英同样的相貌出众，又难得长情，五年长跑彼此扶持。
彼此扶持……呵……贺涵按灭手机屏幕，没察觉自己嘴角挂着的笑里有多少嘲讽——不如说是各取所需吧：唐晶需要他的资源，而他，需要唐晶做幌子。
贺涵不喜欢女人。
也不能武断地说他就喜欢男人。事实上，贺涵只对聪明的大脑有兴趣。
在美国念书时，贺涵喜欢打桥牌。桥牌不是游戏，而是竞技，大脑的竞技。贺涵向来对自己的思维响应速度非常有信心，即使碰到很厉害的对手，到最后也不过成为促成他进级的基石。
直到——碰到唐川。
唐川其实不记得，那天在酒吧里他醉眼晶亮望定贺涵，认真讨论素数定理，从GIMPS最新发现的梅森素数到孪生素数猜想，再到赛尔伯格恒等式，大筛法和黎曼假设，殆素数和布伦常数，甚至埃拉托色尼筛法……贺涵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为他神魂颠倒。
贺涵做了二十多年“别人家的孩子”，拿着全美顶尖商学院全奖空降TOP咨询公司做项目Leader，居然险些就跟不上唐川的思路——唐川眼睛虽然还很亮，但说话一板一眼的样子，至少布若卡氏区【1】是被酒精控制了的。
布若卡氏区会参与某些肢体动作的决策吗？会跟接吻有关吗？贺涵不知道。他不懂这些，连布若卡氏区这个词都是唐川告诉他的。
“我虽然是在跟你聊天，但我的布若卡氏区在休息，所以我不知道我跟你说了些什么。”某次在非常激烈的神经冲动释放之后，唐川拿床单把自己裹成一条鱼趴在贺涵旁边。他们说起初见那天聊得乱七八糟却热火朝天，唐川最后得出这样一句结论。
唐川没擦头发，水滴落在贺涵胸口，慢慢滑下去，凉，且痒……
那时贺涵觉得，如果时间不设限，他们也许可以永远这样纠缠。
他抬眼望着老式朱漆宫门上伟人挥毫题就那四个大字又发了一分钟呆，裹紧并不挡风的修身毛呢大衣，拦辆出租车离开了。
与此同时，距离西门两公里外的物理学院四楼高能物理模拟实验室里，唐川关闭实验设备，打开电脑开始更新实验报告，头痛时不时令他太阳穴抽紧，不得不停下来深呼吸。
报告敲完最后一个字，他合上电脑趴在桌上，额头碰到手背，有点烫。
唐川有轻度酒精过敏，跟常见的出红疹不同，他喝酒超过临界点会低烧。这也是为什么两年前那晚他会被警察带走的原因之一——以他的状态本不该那么容易引起怀疑的。
唐川觉得，他是很感激贺涵的。那晚若不是遇到贺涵，说不定他真的会参加那些人的行动，那他的人生就会被彻底改写。
他的所有挣扎所有纠结在看到贺涵脸容的刹那都被弹到九霄云外，剩下的印象里全是一杯接一杯地灌Mai-Tai。以及，那个被堵在洗手间里的吻。
是的，唐川记得那个吻，令人窒息的唇舌纠缠里绝望如天崩地裂般裹住他，他甚至感觉到灵魂出窍飘在半空看到与人拥抱的自己、然后无声地哭泣。
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什么，那声音很熟悉，然而他听不清。
他忘记了什么？他在想念谁？
这种状态持续到第二天，面对刑警面询问时，唐川仍然恍惚着。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讲了，但他知道的实在太少——他把一个钥匙扣挂在酒瓶上，会有人来交给他一包东西，他把东西带出去放在酒吧后门巷子的第二垃圾桶后面。可他根本没来得及进行第一步，就碰到了贺涵，剩下的时间他都跟贺涵呆在一起。
上交钥匙扣、做完笔录，他被单独带到另一个屋子。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李教授。
李教授问唐川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相信因果循环吗？”
唐川觉得坐在审讯室跟一位女刑警探讨宿命论简直称得上荒谬，所以他拒绝回答。
李教授笑笑，拿起桌上几张纸，“唐川，1983年出生，1999年以B大当年全国统招第二名成绩考入在B大物理系，2003考上本校物理学院硕博连读……”她放下纸，目光灼灼注视着唐川，“你很聪明，你在疑惑什么？”
唐川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她的目光还是被的话语击中的。
他在迷惑什么吗？他在迷惑什么呢？
事实上，那天的后来，他们聊的话题仍跟因果相关，却无关宿命论。力学三大定律、热力学基本方程、麦克斯韦方程组、质能等价方程都属于因果定律，即使是量子力学中的“Uncertainty Principle”，同样无法证伪因果律。
“在因果律的陈述中，即‘若确切地知道现在，就能预见未来’，所得出的并不是结论，而是前提。我们不能知道现在的所有细节，是一种原则性的事情。”这句话他们异口同声说出来时，唐川非常兴奋，他从没想过能跟比他妈妈思维还敏捷的人讨论理论物理，而这个人，居然是一名刑警。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李教授神情出现明显的停顿，显然在倾听耳麦里的声音。她起身打算离开，唐川突然问道：“对同性产生情欲且有明显生理反应，是一种病吗？”
尿检结果出来后，唐川获准离开。值班刑警拿过来一个纸包，是李教授给他的两本书：《性学三论》和《爱的艺术》。
《性学三论》的扉页夹着一张卡片，正面以意式花体写了一句德文：“Was vernünftig ist, das ist wirklich; und was wirklich ist, das ist vernünftig。【2】“
背面则是普通斜体——
All Nature is but Art, unknown to thee;
All chance, direction, which thou canst not see
All discord, harmony not understood,
All partial evil, universal good:
And, spite of pride, in erring reason's spite,
One truth is clear, whatever is, is right.【3】
这两本书他读了很久，很久以后，到了现在。
现在，他坦然接受贺涵是他的“伴儿”并对此心怀感激，虽然他知道，这感激里还混杂着别的什么，与贺涵无关。
走出实验室，唐川打开手机，收到一条关机时未接来电的提醒，令他意外的是，那号码不是妈妈，竟是贺涵。
贺涵难道不应该在返程飞机上吗？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
床单滚了一年挂零，唐川以为他们之间已经默契到不必把规则摆上台面，明明一条信息可以搞定的事，为什么还要拨个电话呢？
或者，只是错误操作？那么，又是什么样的手误才会拨出一个从没拨打过的号码呢？
以及，要不要打回去？
唐川犹豫了四层楼，正想把手机揣回口袋，突然的振动吓他一跳，翻过来看屏幕时几乎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是贺涵。
来自未保存号码，不知所云的文字后面缀着一个网址，垃圾短信。
他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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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布若卡氏区：大脑皮层运动性语言中枢。
【2】出自黑格尔《法哲学原理》：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凡真实存在的东西都合乎理性。
【3】出自Alexander Pope 《An Essay on Man》。
整个自然都是艺术，不过你不领悟；
一切偶然都是规定，只是你没有看清；
一切不协，是你不理解的和谐；
一切局部的祸，乃是全体的福。
高傲可鄙，只因它不近情理。
凡存在的都合理，这就是清楚的道理。
——王佐良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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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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