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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Schuster's Romance》

一月终于要过完了……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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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火车一路向南
2.你见过死亡吗?
3.落下一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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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向着太阳生长

安子鹤洗完澡出来,手机叮咚乱响,屏幕闪着唐川讲课的照片。唐川说要给他存得威严点好有震慑力,其实……好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你下午发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唐川还在办公室里,看样子是才收拾好准备下班。

“您先分析一下,我再说背景,避免认知偏差。”安子鹤把手机靠杯子立住,坐在屏幕着擦头发。

唐川注视他一会儿,也坐下来道:”好吧。你给我的照片和视频信息量太小,只能做统计参考,不能作为结论输出。”

“明白。”

“从照片视频显示来看,初步推测房间的主人性格内敛、注重逻辑的可能性更大。对自我高标准严要求的倾向度更高。亲和力占比高于攻击性。那个环境我没记错的话,很可能是B大研究生宿舍,通过床头柜上的书籍判断,大概率是生物类专业学生。靠床这一边数第二本那个研究报告是全国性重点课题,嗯……这位屋主专业成绩优秀,不过,应该不是天赋型选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拿你来比较的话,这个人如果想获得跟你一样的成绩,需要付出比你多三倍五倍甚至更多的努力。”

安子鹤玩味了下唐川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似乎没有揶揄他的意思。也对,要说天赋型选手,再怎么说唐川也得排在他前头。

“那……像这样一个人,会自杀吗?”

“你说什么?自杀?怎么回事?”唐川表情凝重起来,小鹤这孩子似乎跟刑事案件有着某种神秘的缘份,这次头回自己出门,别是又碰上什么案子了吧?

安子鹤紧抿着嘴半天不说话,心里有点别扭。他问骆落想从哪里开始调查,骆落说得先整理姐姐的东西,然后想自己去找姐姐的同学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骆梓在跳楼之前曾给骆落发过一条微信:“落落,我爱你。有你,真好。”这条微信后来被认定为骆梓留给亲人的遗言。但骆落拒绝相信,她告诉安子鹤,她和姐姐感情非常亲密,这样的话在她们姐妹聊天时类似于早晚问安,是很日常的语气,怎么就成遗言了呢?

她俩的聊天纪录时确定每天都有音频或视频通话,但眼下除了骆落本人,再没人能证实这些通话都曾说过些什么。

安子鹤对他所了解到的情况有直觉上的怀疑,但他并没有认真去琢磨能为此做什么,最初的沉默里他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帮骆落还是为了满足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欲望?唐川提醒过他要警惕“犯罪欲”的自我暗示力量很顽固,既不能纵容也不能强制压抑。安子鹤任那个念头在脑际转了两圈,尽量不去碰触它,放松思维想到很多别的事,甚至动了一下念头想劝骆落早点回去上课,诸如“毕竟高考能有个理想成绩也是你姐姐的心愿”这样的语句已经自己溜到嘴角,不过被他忍回去了。

此时此地,他的存在对骆落来说就是一种安慰,正如当年唐川的存在之于他一样。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

唐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还是得我先说?让我说的话,导致自杀的诱因很复杂,房间布置和纸质书籍偏好不足以构成其主人是否属于自杀易感人群的相关性信息,我无法判断。”

安子鹤想了想道:“那如果想要求证一个人是否自杀,都需要有什么信息呢?”

唐川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语气一沉道:“小鹤,调查取证需要专业人员专业操作,不管你碰到什么事,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

安子鹤抿了下唇,两手叠在脑后伸展一下,回来趴在屏幕前笑道:“爸,如果我说这就是一个案例分析题,您信不信?”

虽然他们真正父子相称已经半年多了,不过安子鹤在称呼上仍有那么一点点芥蒂,让他拖着点发音喊出这一声来算是在主动示弱,唐川嘴角朝一边挑起来:我信你个鬼,你是要考GMAT又不是考LPC(Licensed Professional Counselor),哪有这种案例题?

他哼了一声,道:“我刚刚已经说了,自杀本身是个很复杂的社会行为。如果有人死亡,如果现场勘查、法医检验和正常调查都不能排除他杀,这属于原因不明。这时想要判断是否自杀,个体的生理心理状态,社会关系状况,是否经历重大刺激,是否曾表露过自杀意念等等都需要予以考虑。也得看调查手法,这个你不用我讲了吧……”正说着,背景音里传来响动,随即许光明的声音传进来:“是小鹤吗?都安顿好了?开始上课了吧?”

“嗯,都安顿好了,明天开始上课。您不是要出差一个礼拜吗?”

“有点变化,昨天就回来了。你们俩在研究什么,怎么我进来就不说了?”许光明没关门,唐川也在这时起了身,准备一起回去。

“没什么。”安子鹤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他也不想再多追问让唐川担心,便道:“要真有什么事,我不会瞒着你们的。”

许光明还想问什么,唐川打断他道:“行了行了,小鹤要去复习。我饿了,去吃饭。”

收了线,安子鹤决定先将骆落的事放一放,这段时间他连培训带做习题,功课很紧张,确实也没有闲暇管别的。

那厢唐川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车却不动。许光明歪头注视着他,明显是要问清安子鹤那小子究竟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的态度。

“你又知道啦……”唐川忍不住想叹气。

许光明指指副驾头顶的遮光板道:“你该照照镜子看看,每次事关赵启平李熏然还有小鹤,你的微表情管理就罢工,眉毛都能卷到一块儿去。”

唐川真的拉下遮光板去看:“真的?我以为我早练成喜怒不形于色了呢,”说着他掏出手机,“小鹤下午给我发了几张照片,让我分析这个房间主人的性格。这孩子去年就开始自学普心课程,按说不会信网上那些性格测试的无聊游戏了吧?”

“刚我进门的时候听你说什么重大刺激什么自杀意念的,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他问我像这样布置房间的一个人,会不会有自杀倾向。”

许光明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停留很久,放大了上下拖,好像在图片里找什么或是确认什。唐川有点奇怪:“怎么了?”

“小鹤的意思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想自杀?还是……已经自杀了?”许光明的眉也皱起来。

唐川收回手机,摇头道:“不知道,他没细说。有可能是在哪儿看到的新闻什么的。小鹤心里有谱,真有事他会讲的。”

许光明的眉峰并没舒展开,道:“要不回头查查B市这些天有没有什么类似的新闻。”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吃饭时讨论起一项实验数据,恨不能马上回实验室重新做遍,干脆把这事忘记了。等唐川再想起来时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那天也是要下班,他把手上最终版的实验报告邮件发出去,心头一阵轻松,忽然想起安子鹤好几天没消息了,“回头查查B市有没有什么事发生”的说法随后蹦了出来。

他给许光明打电话占线,于是先在市局内网没查到最近有什么跟B大附近区域相关的刑事案件,然后又去搜索半天社会新闻,终于挖到好几条与B大相关,点开内容基本一致:“B大生命科学院在读研究生XX,于今年11月5日上午在学校跳楼自杀,年仅23岁。XX,原籍H省G市绥滨县,几年前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入B大本科就读,毕业继续攻读本校研究生……”

报道里没有提到自杀者的名字,但“绥滨县”三个字却刺着唐川的眼睛。他犹豫了下,给市局小刘发了条信息,请他帮忙查查五年到八年前H省高考录取B大的考生中有多少人籍贯是绥滨。小刘很快回复过来几个简单的个人信息,包括姓名姓别年龄籍贯和高考成绩,还加了句话:“许哥下午也问我这个,是有什么案子相关?”

唐川回复:“案子谈不上,了解点信息。”

小刘又发一条过来:“我给许哥这个名单,他还让我找了里面那个女生的资料,要不要也给你发一份?”

“哦?那不用了,晚点我问问老许。多谢你。”

“唐老师客气。”

回到家,餐桌上扣着炒饭和汤,许光明听到他进门,从书房里探出头来道:“你看凉了自己热一下。”

唐川换完鞋先到书房,扒着许光明的肩问道:“在查什么?是不是那个叫骆梓的B大研究生?”

“你也搜到了,”许光明长出一口气,侧过身将电脑屏幕让出来给唐川看。

那是省内一个慈善机构十多年前的捐助信息,捐助人是许光明,接受人一栏的最底部,写着“骆梓”两个字。

“那年我妈第一次发病,我其实是抱着积德有福报的心参加了这个项目。开始只是单纯的捐款,后来不是有些慈善机构出问题钱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嘛,我就改成了那种一对一帮扶,帮扶对象就是小梓。项目是匿名的,她一直不知道捐助她的人是谁,但我对她的情况一直都有了解。”

桌上摊着挺厚一沓纸,中间有几张仿佛受过潮皱巴巴的。旁边那个盒子唐川收拾房间时见过,是许光明刚搬过来时就带着的。

“小梓十岁那年父亲在工地被砸死,没过多久她母亲就跑了,留下她和只有两三岁的妹妹。她成绩好又努力,老师不忍心她就这么退学,正好赶上这个项目就帮她申请了。”

唐川拿起那沓纸翻看着,上面几纸骆梓从小学到高中的成绩单复印件,从老师的评语看,她真如唐川先前说的,不是天赋型选手,但非常非常的努力。

唐川老觉得“骆梓”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被其中一张纸证实了:那应该是H大附中校史荣誉榜的照片,她的半身照比别人大一倍,清爽干净的五官清爽利落的短发,就是那种你走进校园随时擦肩而过的邻家女孩儿。旁边第一行写着:骆梓,2016年H省理科高考状元,一整段小字介绍的最后有个括号粗体标注:当年全国年纪最小的高考状元。

校史往前拉很多年,上一个有这样标注的人,是唐川。难怪他觉得熟悉,那年他的副教授才转正,请客吃饭时同事打趣说,“现在题多难啊,人家姑娘生日还比你小呢,长江后浪拍前浪咯,能见着唐教授这样的被拍死在沙滩上也算有生之年了。”

“捐助项目要到她18岁。我入狱之后把这事儿托付给我一个朋友,那三年都是他替我在寄钱。小梓一直有给我写信,写到机构再转交给我,我只回复过一次。她高考前焦虑到病倒,写信问我如果考不上大学是不是就什么都没了。我那时在监狱里,每天面对的都是罪犯,每时每刻都在怀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已经毁了,看着她的信我简直觉得可笑。”

唐川从在许光明旁边,手从肩头滑下去,握紧许光明的手。

“收到信的第二天,我没事可做写的一份药物实验的提案被监狱医院采纳了。后来我给小梓寄了一本我挺喜欢的书。”许光明另一只手按开桌上的手机,“那本书的中文译本早绝版了,那天看到照片我还想不会这么巧吧,今天早上一想起来我就跟小鹤说能不能再去拍一下那本书……”

手机屏幕上有两张照片,上边是封面:旧版的《我们为什么生病》,封面都起了毛边儿,看来比骆梓小不了几岁。下边是扉页,英文不是很明显,但中文一看就知道是许光明的笔迹:

A time to kill, and a time to heal; a time to break down, and a time to build up.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出自《圣经·传道书》)

许光明反握住唐川的手,“川儿,研究人的心理我不专业,可是小梓……你看看她给我的写的信,她直到暑假都还在给我写信,她说她妹妹明年就高考了,等高考完能不能带她妹妹一起来见我。她说等见了面她要把钱还给我,如果我到时候还是不要,她就把钱做成一个基金,再去捐助别人……川儿,她不会自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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