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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Schuster's Romance》

亲人整装奔赴战场,我憋在小黑屋里无能为力,老爷子说老实儿家呆着不添乱就是支持,好吧我信了……不知道在写啥,心情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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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火车一路向南
2.你见过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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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落下一缕阳光

未成年的安子鹤人生第二次走进太平间,看人把反射冷光的金属柜门拉开。他有点恍惚,身边医生说话虽然声音不高,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也砸出几分掷地有声的架势,他几乎没听到。

“谁是家属?后续处理需要家属签字。”

骆落的视线自金属柜上扫过,身上似乎颤了一下,“我是……”

医生去看他们刚刚登记的信息,说道:“你是……她妹妹?你没有其他监护人了吗?你没满十八周岁,不能签字。”

“郑医生,我是骆梓的老师,这是学校的介绍信,我可以代签吗?”说话人名叫阮宇,昨天在湖边跟骆落说话的那位男子,B大生命科学院博士在读,也是骆梓所在院系的讲师。

郑医生再度抬起资料看了几眼,道:“那你跟我来吧。”

安子鹤一直望着骆落,他觉得,也许应该给她留一点时间跟姐姐独处,便道:“我去看看。”

骆落突然拉住他的手,缓慢地道:“等等,我也去。”

她握得非常紧,指骨硌生疼,但安子鹤任她拉着,跟在她后面。医生将检验报告放在桌上,阮宇翻了几下递给骆落。骆落接过来却没有放开安子鹤,就那样搭在桌上一页一页翻看。

“虽然家属还没成年,但遗体火化仍然需要家属同意才能签字,”郑医生一边将笔柄交到阮宇手里一边对骆落道:“我这儿已经有学校的通知,主要费用会由学校承担。你这边没有问题,我等下会通知殡仪馆来接。”

安子鹤感觉到骆落在抖,手心泛出潮热,指尖却冰凉。

“我不同意火化。”她说。

整理纸张的郑医生和正准备签字的阮宇都震惊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颤抖仍在继续,安子鹤觉得自己手背的血液流转都被骆落阻断了,不过她脸色看起来还挺平静的,说话时微微抬起头,目光清明而坚定:“我不同意火化。”

阮宇和那位郑医生义正辞严地向骆落说明了不及时火化的各种风险,但骆落面对他们“为什么不火化”的追问始终只有两句话——

“寄存的费用我可以支付。”

“我不同意火化。”

安子鹤从头到尾没出声,他想了很多事。比如第一次见到骆梓时,她站在学校门口,夕阳给她的轮廓镶上暖橘色的边儿,只要有人跟她对视她就微笑,偶尔有认识的喊“小梓姐”,她笑着答应,像是压平了舌头滑出来一声“诶——”

特别像他妈妈。

有段时间安子鹤非常努力想要忘掉他们,忘掉曾经有一对名叫安嘉和梅湘南的男女为他的生命提供了DNA的两条链,可这太难了。唐川说,就算重度解离性失忆症患者,对母子天性仍会有一定程度的感应,不可能想忘就能忘的。

那之后他还见过骆梓好几次,每次见完他对妈妈的回忆都会变得更加细枝末节,令他忍不住会将两个人联系起来。

说起来骆梓和梅湘南外表上没有特别明显的相似点,记忆里妈妈一直是长发,有时披在肩上有时扎成马尾,整个人圆圆润润的,用老家话说叫有富态;骆梓是利落的短发,身材瘦高,皮肤是那种很病态的贵族白,像书里描写吸血族一样。

后来安子鹤才知道骆梓的瘦和白都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骆落向他讲述这些时,他们坐在医院外的一家小吃店里,靠门口的位置。

骆梓再度谢绝了阮宇送他们回去的好意,说要安子鹤陪她去买东西。阮宇玩味的眼神在安子鹤身上停留许久,叹气走了。骆落根本没什么可买,连这家店也是随便推门。安子鹤在菜单上胡乱指两下打发完小伙计,自己去柜台找杯子接了两杯水。

骆落不说话,安子鹤想半天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不会安慰人,唐川要求他在判断出需要使用“安慰”技能时最好闭嘴。于是就这么沉默着,尴尬四溢,空气里都是压力。

菜端上来,安子鹤拿起筷子,说道:“要不你还是吃点儿吧?”

骆落仿佛没听到。安子鹤随便夹了几口,味道着实一般,即使只为填饱肚子也很勉强。

算了,反正也没多饿,安子鹤很阿Q地想。骆落的目光都不知道落在哪里,安子鹤心里叹着气扫码付完款,心疼自己仅剩下半天的假期。明天就要开始培训课程了,他原本还想去G大转转,运气好能碰上李教授的公开课也说不定。

“安子鹤,”骆落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你叔叔是警察吧?”

“啊,是,”安子鹤愣愣地点头。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警察要怎么样才会判定一个人不是自杀,能立案调查?”

“你什么意思?”

“我……我觉得我姐姐不是自杀的,可是我没有证据,我跟他们说,他们都不信。阮老师说,没有证据,报警警察也不会管的。”

她说得很快,声音平板。安子鹤觉得,如果他回答“是的,没有证据警察没办法立案”,她可能会当场崩溃。

可这是事实。骆梓的遗体检验材料里写得很清楚,因高空坠落导致内脏破裂死亡。而她自实验楼跳下来的过程不仅有多人现场目击,还有监控视频。她从实验室出来时脸色很不好,有同学跟她打招呼她没回应,在楼梯间门上靠了几分钟后,径直走向外侧小阳台,爬上外墙一跃而下。

八层楼的高度,足以带走她的生命。

死因的调查报告里说,骆梓在几周前被确诊中度抑郁,之后又因为申博被驳回而情绪低落。同在一个实验室做助理的两位同学,以及协助管理实验室的阮宇都证实这一段时间骆梓的状态非常不好,曾出现过实验过程中放错材料和漏记实验数据的情况。

安子鹤知道他应该像阮宇一样劝骆落,“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逝者已矣,生者的生活还要继续”……诸如此类,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可他说不出口。

当年梅湘南在医院去世、死因尚未查明之前,负责看着安子鹤的警察私下猜测她是承受不了杀死丈夫的压力而自杀的,安子鹤听到他们嘀咕的那些言语,心里从未相信过。

他知道他妈妈不是自杀的。

他只是知道,没有证据,无法解释。

骆落带安子鹤去了骆梓的宿舍。标准双人寝,室友是B市本地人有其他住处经常不在,骆梓相当于独居。屋子半朝阳,阳光洒在奶白的窗帘上,映出屋子整洁又温馨。小方桌上铺着同色系的桌布,孔雀蓝透光玻璃花瓶里的非洲菊仍然开得鲜艳,只有紧挨花托的地方有几瓣枯萎着卷起来。

骆梓的床头柜上零散放着几本书,最上面是一本科幻小说,书签的流苏从书页一半左右的地方垂下来。软皮的笔记本摊在枕侧,钢笔横在枕头上,像是正在写着什么东西突然被什么事打断、想着等会儿回来再接着写的样子。

即使是人前阳光灿烂的微笑抑郁症,关起门来的私人领域也能发现一些端倪,采光配色装饰布置,看过的书用过的东西……以安子鹤的认知,这怎么都不像一个抑郁到会自杀的人的房间。

“我没有动过屋子里的东西,那床的那个姐姐回来过一次,没进来,”骆落靠着床角坐在地上,“一切都是原样,我姐离开那天的原样。”

“他们给我打电话,说我姐跳楼了。我来他们给我解释,说我姐申博没通过,奖学金没了,受不了刺激……”骆落慢慢地说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很小的时候爸妈不在了,抚恤金不够我俩生活,我姐拼命学习拿奖学金,假期出去打零工……后来我们拿到捐助,学费有着落了,我姐一点都没放松,她说要把钱存起来,将来要是知道捐助我们的好心人是谁,要还给人家……”

“你刚来学校的时候占了年级第一我不服气,我姐说,不用在意名次,成绩能上目标学校就行。等我高考完了,她要带我去迪斯尼。她想去好久了,但是一定要带我一起去……她暑假还跟我说有点纠结要不要申博,或者先工作再考博也没什么大不了,她现在跟的项目有工资,没有奖学金也没关系……我们小时候吃过那么多苦,现在还有什么好怕呢……”

骆落语调平板地说着,在距离安子鹤两米远的地方,像个年代久远色彩黯淡的薄胎瓷瓶,好像碰一碰就会碎掉。

安子鹤脑子里窜来窜去很多句子,过滤半天,他终于说道:“如果真想调查,你打算从哪里入手?”

一直垂着头动都没动过的骆落突然回身,安子鹤都担心她用力过猛会抻到自己。

“你相信我?!”

“我不知道,”安子鹤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还录了挺长一段视频,“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真相也许不像我看到的这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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