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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借【许唐】《Schuster's Romance》中,李熏然是唐川和赵启平的弟弟、Q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这一人物设定,时间线在许唐人体器官案破获之后不久。李熏然29岁,唐川36岁,赵启平32岁…… @忘川  @梓兰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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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

6.

解除催眠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它需要复现被催眠的情境。

李熏然两次受到刺激进入类催眠状态,第一次是被逃犯挟持的女孩尖叫,第二次,薄靳言听过凌远的叙述后,分析刺激源是现场围观者的手机铃声,唐川也同意这一点。

复现需要他们将治疗现场布置成李熏然当初被催眠时的样子,光线,温度和气味,至少要非常接近。

薄靳言和唐川曾一起对之前案卷以及李熏然的病历进行过细致分析,犯人囚禁李熏然,使他处于饥饿脱水状态、生理机能受到破坏时,使用高频噪声反复刺激令李熏然的神经功能紊乱,导致严重神经衰弱,再使用电击混合特别指令也就是那段乐曲,对李熏然进行意识控制。

所谓复现,就是要将这个过程重复到李熏然的神经反应与当时相似,找到指令输入的节点,让他保持住“我是李熏然,我是我自己”的意识,从认知层面将这个指令剥离掉。

而剥离条件是否与当时状况相符,只能靠他们分析出来的数据对比和两位心理专家的即时判断。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无法一次成功。

每多重复一次,李熏然就需要多经受一次折磨。

听薄靳方说完治疗方案时,李局长嘴唇是抖的,唐川握着他的手,什么都没说。

李熏然脸容平静,说:“爸,你书案上那个镇纸,上面那几个字是《毛主席语录》里的来着不?”

李局长摇摇头。

“诶,不是吗?我一直以为是毛主席说的。”

“是毛主席说的,没收在《语录》里。”李局长压着嗓子,压不住尾音仍在颤。

“不破不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李熏然想想,慢慢地说。

“它们之间的斗争是生死斗争。”李局长接下去,深吸口气,面对唐川和薄靳言道,“交给你们了。”

凌远心中升起一丝悔意,这恐怕是他成为外科医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哪里有病灶就用手术把哪里切除,其实是很仁慈的。

可无论从专业角度还是论亲疏远近,他都没有立场叫停。那个催眠指令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留着它,李熏然随时可能会被置于危险之中。

“凌院长,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薄教授会在形式上扮演一个施虐者的角色,我则会作为观察者记录数据并监控然然的反应。然然是我弟弟,我担心在这个过程里,我可能无法一直保持住绝对的客观冷静,所以需要您在后程参与进来,辅助我进行记录和监测。”

凌远直觉地想拒绝,隔行如隔山,不管是神经科、精神科还是心理学,都不是他的领域,万一处理不当干扰治疗进程怎么办?

唐川看透了他的担忧,微笑道:“然然肯定要受点罪,但这个过程是可控的。有我和薄教授联手,一次性成功的机率在80%以上。薄教授研究反催眠多年,由他掌控治疗进程,轻易不会受到干扰。而更重要的一点,”唐川回对看一眼李熏然,接着道,“然然很信任你,这在治疗过程里比你是否掌握专业知识更重要。”

于是,二十个小时后,凌远戴着耳麦被请进他给他们单独辟出来的“治疗间”,晦暗的光线和阴冷潮湿的表皮触感令他产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好像带着一天的疲惫闯进了一场恶梦。

房间是跟X光检查室一样的构造,中间隔着一面玻璃墙,那边更暗,从凌远的角度只能看见似乎有个人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看不清姿势更看不清五官。

唐川递给他一副眼镜,声音自耳机里传来道:“当他脸上表情放松下来但四肢出现抽搐反应时,按这个红色键。”

凌远当然知道那是微电流刺激的控制阀,他缓慢地深呼吸,控制自己不去想按下红键意味着什么。

夜视镜里,李熏然仰靠在椅背上,额发都被汗水打湿了,目光涣散,但牙关咬着,下巴和肩膀都在轻轻抖,显然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房间另一头,薄靳言也带着耳机在操纵一台仪器,看上去有点像电影里飞机的仪表盘。

薄靳言正在推动某一个按钮,李熏然咬肌绷紧,脸色愈加苍白,几秒钟后开始出现小幅度的挣扎。凌远扯掉耳机,尖利的叫声刺入隔膜,他吞咽着压下胸口因此产生的不适感,伸手要去推隔墙上的门。

唐川两步跨过来拦住了他。

“这样不行。”凌远沉声道。但唐川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无奈他只好又戴上耳机,又说了一遍,“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不能停,”唐川一只手搭住门把手,另一只手则挡在凌远身前,“你进去,前面二十几个小时就白废了。”

“他这个样子,万一出事……”

唐川盯着他的眼睛,像看到他心底去,“薄教授打的申请局里已经批了,这次治疗算局里征用医院资源,就算真有事,医院也不必承担责任。”

凌远原本理直气壮,却被唐川这句话顶得泄了气。

唐川按着门把的手指节发白,下巴到胸锁乳突肌绷成尖锐的角。凌远轻轻叹了口气,退回到操作台旁边。

薄靳言完全没注意到监控室里这场小型对峙,仍在不断调试噪音等级观察李熏然的反应。

李熏然脸部肌肉颤抖越来越明显,凌远盯着他,竭力将自己情绪控制在手术状态,不敢有一点疏忽。

忽然,像是有根绷得太紧的弦断掉一样,颤抖停住了,整个画面静止。凌远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脑子里闪过实习时第一次跟手术,胸口窒涩以至于产生呕吐感。几秒钟后,李熏然嘴角松弛下来,一直垂在椅侧的手臂向上弹了一下,凌远才看清他手腕是被扣在椅子上的。

凌远咬紧腮肉去看唐川,发现唐川也正望过来,立刻抬起手,按下红键。唐川这时也在键盘上敲下一连串字母。薄靳言离开仪器走到李熏然身边,俯下身对李熏然说着什么。凌远不会读唇,只能判断出他说得很慢。

透过眼镜,凌远清楚地看到李熏然眼神在变化,从狠厉到迷茫再到慌乱,以及四肢僵硬地挣扎,手腕上的铁扣陷进肉里。

这小小的控制室是不是不适合呆两个人?可能是换气系统应该检修了。凌远几近窒息地想。

李熏然的目光黯淡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靳薄言朝这边望过来,微微点头,大颗的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落下去。

唐川长出一口气,双手按在操作台上,掌缘青白。

他在害怕。凌远的脑子里念头不断,他看出唐川在害怕,一直平静的表情之下压抑的巨大恐惧在这一瞬间溢了出来,如果不是有操作台撑着,唐川也许会瘫软在地。

薄靳言为什么那么平静?是旁观者的理性还是心理医师的职业冷静?

他自己呢?为什么手心里全是汗?为什么连嘴唇都是麻的?他身为肝胆第一刀的职业冷静又到哪里去了?

为避嫌做完检查凌远没跟他们一起送李熏然回病房,唐川这时看来已跟薄靳言没什么差别,甚至面带微笑地告诉他:解除催眠的过程很成功,然然精神消耗太大可能会昏睡一段时间,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

可当凌远回办公室拿了外套和车钥匙下楼时,他看到许光明架着唐川靠在侧门外的立柱旁,唐川眼圈都是红的。

凌远看到他们交握手指上的同款戒指,打消了过去打招呼的念头,从走廊另一头离开。

——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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