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绝歌 @初二廿九 @冬姜姜丝儿 @赤兔子 五月联合生贺
这一章全章都是小牧对一年前的回忆，回忆里还夹杂再往前的回忆【为什么会这么混乱，因为lo主脑子都是乱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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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牧良逢愣了半晌，他都知道？是他都知道，还是原叔都知道？又或者这件事在他们那个世界里从来就不是秘密？
牧良逢脸色变了几变，视线离开范川，绕着Hill Bar四周转一圈，赫然发现这是个很有“战略意义”的位置，视野特别好。本来Hill Bar就在坡顶，旁边有一段铁路桥的山墙，直上直下藏不了人。后面是港大校园，最近的建筑物离他们至少五百米。
“这地方是我选的。”像是看透了牧良逢的心思般，范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他回身去敲了敲窗，朝吧台里的大国打手势，不一会儿，大国便端出个冰桶，里面里面扎着几瓶Sapporo【1】。
“是个好地方。”牧良逢由衷地道。
范川递给他一瓶，道：“酒也是好酒，你有故事要讲吗？”
牧良逢接过啤酒，冰凉从掌心穿透半边身体，仰头一口，麦香沁鼻。故事不能称其为故事，他提起来，大半内容范川都能想起来，毕竟就算在香港这样的地方，连环案也并不多见。半年之内8、9位未成年少女连续失踪还查不到线索这样的事，就算再压制，媒体都要闹出动静来。
但是过完春节，所有网路媒体关于这件事的报导竟然全都不见了，没过多久原本负责这个案子的督察因为处理市民非法集会方式过激被处罚，从刑侦部调去刑事纪录科做文职，那时，他刚刚查到失踪少女最后被人发现的地点都在尖沙咀一处独立商铺附近，而这处商铺背后竟与三合会有关联，难怪后来家属都不再来找。
自从七年前那位颇有传奇色彩的大佬过世后，三合会再没有过早前的风光，有些缩起来洗白，地下生意渐渐不沾。剩下几个渊源深背景厚的，暗下里跑马圈地把游兵散勇收拢来，近两年很有东山再起的架势。
田心帮就是其中之一。话事大佬李生原在元朗，是德字头的元老，如今势力蔓延整个西区，不只新界离岛，连西九龙也划入“李生皱眉地要跟着抖”的范围。
失踪案涉及的那间商铺登记在黄一峰名下，黄一峰是田心总堂的白纸扇【2】，这事要与田心帮没关系估计连黄一峰自己都不会信。但相信是一回事，证据是另一回事，牧良逢当差多年，当然不可能只凭几段受害人进入店铺门的监控录像就指控店铺老后台板拐带人口。
专案组解散，他被调职，所有案卷资料转去O记【3】，没多久就被打入冷宫无人跟进。这一切无非是有人不想让他再碰这个案子，为什么不让他碰？因为他摸对了路子，再查下去就会有人撑不住。
到了这个地步，牧良逢当然不会放弃。可是，不放弃，就要承担后果，小打小闹的威胁他才不在乎，他爹当了一辈子差，什么事没碰到过，他仍是选择当差，早知道也有这么一天。
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失控的地步，先是一起私下调查的老王家里煤气管道泄露差一点就把半栋楼炸上天，接着老马收到女儿放学路上独自骑车的照片，老陆老婆坐电车被人剪了头发……牧良逢劝所有人放开这个案子，公孙泽当然不会答应离开。可他不敢让公孙泽直接介入，线索都是自己独立去跟。那天他跟一条线索查到黄一峰的直系小弟阿P存放了什么东西在协同书院校舍后院的仓库，没等他人到湾仔区就接到电话说他父亲溜弯时被车撞伤住院。
牧良逢直觉地认为父亲在这个时候出事，一定是阻止自己去查协同书院。他在跟主治医师确认过父亲伤势之后，第二天就找人帮忙把父亲转去深圳，并将母亲也送去照顾父亲。走之前，他将自己正在追查的案子和打算全部向牧大明坦白，牧大明沉默了很久，久到牧良逢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牧良逢站起身来检查药液，牧大明突然道：“咁你谂定着？【4】”
牧良逢的手顿在半空。
“你谂清楚，我挡你唔住【5】，”牧大明拉住儿子无处安放的手，握紧，“你自己小心。”
牧良逢跪了一来，“爸，如果万一……您，您劝着点我妈，让她别难过。”
牧大明重重地叹息，他知道拦不住儿子，他也不会拦，换作是他年轻时，恐怕也会做一样的决定。
牧良逢依然盯着那个仓库，表面却做出一副放弃调查的态度，只有公孙泽知道他仍然在查。他需要公孙泽帮忙，公孙泽也支持他，甚至要向上级申请重新立案。
牧良逢没能阻止他。
那天牧良逢跟踪阿P回来，租住公寓的门缝上夹着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两张照片，第一张是他和公孙泽在车里接吻，第二张是公孙泽一个人走在路上，不知因为什么事停下来回头。照片左胸的位置用马克笔画着个圈，圈的正中央有一个红点，那是狙击才用的红外瞄准器。
牧良逢瘫坐在地半个晚上，回过神来时身上是冷的，腿仍是软的。在此之前，他从未害怕，这一刻他想，如果放弃，就输了。
那就输了吧。
阿超来告诉牧良逢他发现阿P在搞炸药时，那个想法就像被魔法点燃一样突然出现在牧良逢脑子里。公孙泽去出其他任务，牧良逢再三嘱咐阿超不要提，“阿泽万一带人去查就会打草惊蛇，不管怎样，不能讲给他听。等我确定炸药的事跟那个仓库有关联，我会告诉阿泽。”
“我知道牧Sir，你放心。”阿超郑重承诺，保守了承诺，并在不久之后为这个承诺后悔不已。
牧良逢的计划很疯狂，能不能成功全靠运气。他想，如果他运气不好，也不算主动放弃，总能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他利用所有的休息时间跟踪蹲点，追着对方行动的节奏，独自筹划应对策略，谁都不能讲，因为谁听到都会觉得他疯了。
范川一口一口地品着啤酒听他讲，连笑容也什么变化，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我算到了他们想要毁掉仓库里的东西，算到了他们会挟持人质，算到了他们会想要趁机连我一起除掉……就是没算到仓库里的证据跟失踪案无关，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被炸死了，阿泽他们拿到大宗毒品走私案的证据。只是阿P也死了，没有任何物证显示仓库里的毒品与田心帮有关。所以，我的计划是成功了，也是失败了。”
故事讲完了，牧良逢长出口气，灌下一大口啤酒，冰冷地熨进食道、胃里，确实舒服多了。
范川放下酒瓶，倾身过来，脸几乎贴到牧良逢额头上，笑容变得有点戏谑：“想不到，你还挺痴情。”
牧良逢怎么也没想到范川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在讲述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他与公孙泽关系，尤其是那张照片，牧良逢还解释了几句，因为他调了部门，两人见面机会变少，偶尔会在车里缠绵热吻。
讲的时候不觉得，此刻被范川揶揄才反应过来自己透露了太多。
“不过，我要是你的小男朋友，知道真相可不会感动，”范川摇头，大有扼腕惋惜之意。
牧良逢想问问为什么，范川的语气又严肃起来，“黄一峰确实偶尔会去苏杭街那个酒吧，就算见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牧良逢发现范川随便丢任何一个问题都能把自己问住，他讷讷地道：“我就是想去看看，碰碰运气。”
范川这回连抬头纹里都带着嫌弃：“不是吧阿Sir，你就这样随便消耗你那点死里逃生的运气，那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你玩。”
牧良逢语塞，确实风险很大，万一黄一峰手底下有人能认出他来，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但是，这种可能性毕竟不大，而且他确实只想先探探路，不会惹事生非。
“看来你是认真想去送死，”范川把几个瓶子都放回已经全是水的冰桶里，又道，“晚上我带你去吧。你自己这么跑去，我怕明天早上不知道去哪里给你收尸。我把你救回来你还没报答我呢，要就这么让人给做了，那我多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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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Sapporo：札幌啤酒。
【2】白纸扇：黑社会集团中主管财务和出谋划策的管理人员
【3】O记：Organized Crime and Triad Bureau，OCTB，香港警务处刑事及保安处刑事部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主要负责调查及打击有组织犯罪及三合会相关犯罪行为。
【4】咁你谂定着：广东话“你自己想清楚了？”
【5】你谂清楚，我挡你唔住：广东话“你想清楚，我拦不住你”
2018-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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