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这真的是个HE的故事……

前文:脑洞在这0123456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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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三更一魇惊坐起】


你别着急啊,无巧不成书嘛,有缘自然会再相见。


自从知道小牧的身份,柳烟就一直让小牧教她打枪。柳烟家里有能打铁砂的猎枪,小牧偶尔带着柳烟上山去打兔子。


小牧没再做弹弓。


每次打完猎回来,他都会梦到范川。有时候,他宁可沉在梦里头再也别醒过来。


等收完秋,下霜上冻,天冷得特别快,转眼就得穿棉袄了。早起靠岸边的河水表面结起一层细薄的冰碴儿,到晌午又化开。


有一天夜里,小牧被恶梦惊醒。灶火没焙好熄了,屋里冷得让人打哆嗦,小牧猛地坐起浑身发凉,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以为是窗户没关,一动窝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湿透了。


他梦到范川脸色惨白浑身是血泡在水里。


快一年了,他不是没有梦到过范川离开,但大多是带点仙气,要么说着话,要么就那样面对面看着,慢慢慢慢消失。从来没有像今夜这么惊悚,而且还真实。


太真实了。那个河弯,明明就是之前小牧帮着柳烟抬衣服的地方。小河弯前面不远处有个暗漩涡,所以小河弯里的水时时都是干净的,是镇子这边妇女们洗衣服的好去处。


小牧再也睡不着,东边窗框上刚有点发白,小牧穿戴整齐在屋了转了两回磨,终于还是跑去小河弯溜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回来的时候柳烟正在四处找他。今儿柳烟要跟着万叔去青驼镇进货,得到下晚儿时候才能回来,以往碰到这碴儿茶楼必要歇上一天,现在有小牧看着,倒不用再上板,该开门开门该迎客迎客。


这次柳烟回来的晚,万叔把骡子赶进后院的时候小牧正好在上板。去了大半天儿,一是要采买的东西多,二是有新任务了。


“后天有一辆军列经过薛庄,区大队得到的情报说车上有鬼子新制的毒气弹,无论如何要把它毁掉,区委指示我们要配合接应。”柳烟让万叔把东西安顿好,自己拽着小牧就上了阁楼,把任务指示告诉了他。


“现在南线打得正凶,铁路上鬼子把守极其严密,不可能在铁轨上动脑筋,区队打算怎么行动?”小牧在脑子里把从沂南出来一直到平邑的铁路线在脑子里描画一遍,锁紧了眉头。


“怕是得有人上车,炸药也不用多,够引火就行。主要是看人能不能上得去。”


“嗯,”小牧也这么想,“这个区委肯定心里有谱才需要我们接应。依我看,最好的爆破地点就是河上那截铁路桥,毒气弹到水里破坏性最小,不会祸害周围的老百姓。”


“若是在河上爆炸,车上的同志多半会在于家庄跳车,把咱的小队都带过去,就埋伏在于家庄南边的河滩里。”


“好。”


小牧躺下之前,摸摸一直藏在床上那杆九七式,心头却闪过梦里范川浸在水里惨白的脸,不由的咯噔一下。


这一夜,又无眠。



三天后,黄昏时分,行动开始。


列车正点将于晚上九点十分到达薛庄,路过于家庄的时间大概在九点左右。他们会在七点前把一切都安排停当。不能过于靠近铁轨,他们就在离铁轨半里左右的明路设下陷阱,两边叉路都埋了地雷,这样离闸口也远,免得误伤自己人。


车上同志的撤退路线都是提前商量好的:毒气弹在第四第五节车厢里,必须保证这两节车厢落进水里。所以要在第三节车厢设置好炸药定时,一过于家庄闸口就启动,让炸药在过桥之前爆炸,后面四节车厢会被惯性带着冲下断桥。车上会有三位同志,启动炸药第一时间跳车,最准确的落脚点会是河滩上,之后便顺着河滩西沿掩在芦苇中的小路往北撤。柳烟小牧带着第二小队全部沿着河滩埋伏,敌人下车追击肯定会直接朝明路冲,宗明跟着老万叔在北面接应,就算鬼子出来人多也不担心。薛云带几位同志留在镇口外,万一有伤员,他们负责包扎和担架。


小牧在河坝上找到一个上佳狙击点,搭好简易掩体隐蔽起来。柳烟几次往河坝上看,根本找不到小牧趴的位置。要狙击就必须沉得住气,小牧一旦对着瞄准镜调匀呼吸,就会与土石化为一体。


夜色让安静更安静,每个埋伏着的人都不敢动,总觉得辗动一片枯草都会发出巨大声响,呼吸也轻微而缓慢,这让等待的过程显得极其漫长。


最先传来的并不是车轮撞击铁轨的轰鸣,而是大地轻轻地震颤。柳烟略偏下头与小队长对了下眼色:火车来了。


很快就能看见庞然的黑影冒着烟呼啸而来,越驰越近。两个黑影在车厢的缝隙里一闪而过,柳烟听到河滩上传来一声闷哼,她抬手,两个队员匍匐过去,见其中一个好像伤了腿,两下搀扶着撤到埋伏圈尾端。柳烟回头望了望,没有发现敌人追击,便低声问:“不是说三个人?”


“范哥没下来,定时器有问题,只能定一分钟。”扭伤的后生一边说一边咧着嘴嘶嘶吸气。


只能定一分钟,那必须在进了薛庄闸口再启动炸弹。那边没有沙地,跳车非常有可能受伤。万一受伤肯定没法逃出爆炸的波及范围,更别提万一不能及时跳车。柳烟不敢往下想,安排了几个队员护送两位同志往柳河庄方向撤退,区大队会有人在西沟接应。


柳烟朝小牧隐蔽的方向打个手势,自己跟着小队长带着人朝闸口方向靠近。小牧跟上来后,柳烟便简短了跟小牧说明了下情况:“还有位同志在车上,定时器有问题,只能定一分钟。我们得尽量靠近薛庄闸口。”


“胡闹,”小牧剑眉一横,低声喝斥,“车上那是什么,那是毒气弹,靠那么近,一爆炸大伙都得死。”他把枪往后背,“你们在原地守着,我一个人去。我身手比你们都快,一个人也轻便,救得到人我还往这边撤,你们断后。”


不容柳烟反驳也不容小队长拦阻,他两条长腿三两步跨出老远。


柳烟得承认小牧说的有道理,跟小队长商量几句,决定再走一里半,然后留一半人原地待命,另一半人再往前走半里地,等待接应。不过小牧前脚才下河滩,宗明还是在后面跟了过去。这些日子宗明跟着小牧练枪法长进不少,虽然到不了狙击手的地步,总能打个接应,柳烟便也没拦他,只说让他千万小心。


铁道一过于家庄闸口要拐个大弯下坡,小牧直接从河滩滑下去,堪堪辗上车尾巴。他不敢追太近,下夜开始居然刮起东北风,就算毒气弹炸开他们也在上风向,真是老天爷帮忙。


远远望见闸口了,再往前就是薛庄河,小牧停下来伏进芦苇丛,压在河泥上把袖口浸湿了掩住口鼻。


过了霜冻就算是冬天了,棉衣湿了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小牧咬着牙忍住哆嗦,架起枪用瞄准镜盯着火车。


车头越过闸口,小牧心里数着数。没数到二十,一道红光闪亮半边天空,一道影子像是被那光甩出来一样,轻飘飘落下来。之后小牧才感到大地的震颤,和几乎要轰裂耳膜的爆炸声。


小牧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嗡嗡响,手脚都在发麻。风突然大起来,热气烘得他几乎以为脸皮也要跟着裂开。他以枪托支地勉力抬起身体,手脚并用朝那个影子落地的方向爬去。


火车厢落在水里,突然再度爆起一阵绿色的荧火,河水都被掀起来,水珠四溅映着绿光竟像在青岛娘舅家过年时放的烟花。


小牧鼻子里灼痛,头晕伴着一阵阵恶心。就算在上风向,他还是离得太近了,爆炸泄露的毒气开始侵蚀他的意识,让他开始产生幻觉。


他又回到恶梦里。


他看见范川惨白着脸浑身浴血自水里向他飘过来。他看见自己像发了疯游过去托起范川几乎破碎的身体。他看见自己抱着范川上岸。他看见宗明像见了鬼一样的脸。他看见自己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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