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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梓兰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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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许光明把最后一个菜盛出锅，打着喷嚏从厨房出来。他以前其实不怎么能吃辣，轻度的过敏性鼻炎让他的鼻黏膜对辣椒加热后刺激性十分敏感，每次都会打喷嚏打得头晕。
搬到这里之后，唐川特别爱吃辣，他见唐川开心也常做，一来二去耐受度反而变高，没有之前喷嚏打得那么厉害了。
唐川刚刚跟小鹤下到一个平局，小鹤很不满：“唐伯伯，你不能老这么让着我——”
“我说这回我没让你你又不信，”唐川趴在桌上鼓着腮帮子嘟囔，这人总会在某些时刻显露出惊人的少年气，即使在真正的少年面前也毫无违合感。
“我就是不信啊，你分明很厉害的。你这样叫不尊重对手……”安子鹤也是气鼓鼓的。
“我饿了，没精神没力气智商掉线了，”唐川一边说一边斜睨正要回厨房的许光明。
许光是无奈地笑笑，“是谁非说要回家吃的来着？”
安子鹤和唐川竟同时指着对方道：“是他——”
许光明看一眼安嘉睦，发现对方也正望向自己，不由得两人一起笑出声，许光明道：“都饿了，快去洗手端菜，准备吃饭。”
“耶——”安子鹤蹦跳着去洗手，回来时饭菜都已经摆好：浓香扑鼻的红烧狮子头，金黄鲜亮的香煎豆腐，青红相间的炝炒笋丝，红红火火的辣子鸡丁，还有奶白酸鲜的鱼片汤。
他人还没坐下，口水已经快流下来了，“许伯伯做菜这么好吃，我怎么舍得出去吃——”
三个大人也都各自坐下，唐川开了三瓶啤酒一瓶果汁，举起来道：“虽然……并不是很值得庆祝的事，但小鹤平安回来，也阻止了更大的悲剧发生，起码我们今晚能睡得安稳。”
安嘉睦却在这时望了许光明一眼，许光明微不可查地摇了下头，安嘉睦才举起啤酒，几个瓶子碰在一起。
这一顿饭可真正吃的狼吞虎咽，许光明做得份量不算小，三大一小给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块辣椒皮都没剩下，收拾桌子的时候安子鹤还说，“以后来许伯伯这里吃饭可以不用刷碗，都刮干净了。”
安子鹤再怎么早熟，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一天一夜下来精神紧张够他受的，吃完饭靠在沙发上眼皮就开始发沉，唐川见他累的不成样子，便道：“去把牙刷了睡到那屋去，今天不用回去了。”
安子鹤迷迷糊糊去刷了牙，迷迷糊糊走进次卧，衣服也没换，直接倒进床里就睡着了。
唐川给他盖好薄被出来，在茶几对面的垫子上找个舒服点的姿势坐下，对正襟危坐的那两个道：“行了，你们到底密谋了些啥，坦白交待吧。”
许光明和安嘉睦对视一眼，许光明道：“这事虽然我也想了挺久，之前也跟你沟通过，但如果安副队不提我可能也不会真的提出来。安副队，你来说吧。”
安嘉睦点头道：“唐老师，我先要声明一下，这件事是我考虑很久之后对您提出一个请求，在向您提出之前也跟小鹤达成了一致，您如果觉得不合适请明确告诉我，千万不要勉强，”他絮絮叨叨半天没说到正题，唐川也不催，就安静地听着。
“我希望您，和许哥，能收养小鹤。”安嘉睦望着唐川的眼睛，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唐川愣住了，确实没想到他要说的竟是这事。
“最初我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安嘉睦低头道，“总觉得不管怎样，我是小鹤的亲叔叔，哪有自己叔叔不管倒要推出去的。小鹤要就是个普通孩子，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他离开我身边。可小鹤不是普通孩子，如果给他合适的机会，他会有很不一样的未来，我左思右想，不能让自己的想不开耽误他的将来。如果能有机会一直跟在唐老师身边，这孩子的前途根本不用我担心，这简直是老天爷给的美事儿，我怎么能不好好珍惜。何况他在你们这里，”安嘉睦抓抓头，似乎是扭捏了一下，又道，“我还能名正言顺地来蹭个饭……”
凭良心讲，安嘉和的案子刚结束时，唐川第一次跟安子鹤在市局会议室里对话之后，唐川就动过这个念头，那时他觉得这念头实在不知从何而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当安子鹤将他父亲那个笔记本交给唐川时，唐川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带好安子鹤，他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曾经彷徨也曾经失措的自己。
自己何其幸运，有妈妈，又有老师。他希望安子鹤也一样，有安嘉睦，也有老许和自己。
“小鹤他……”如今这事摆在眼前，唐川的第一反应，是想知道小鹤自己的意愿。
“小鹤这孩子您知道他，平常都不太会有明显的情绪表达，他是不是很开心我也不敢说。不过，我觉得您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安嘉睦终于露出这两天里第一个真正的微笑，“我问他的时候，他反问我如果真的可以你会不会高兴，我问他为什么问这个，他说，‘如果唐伯伯会高兴，那我们晚两天再告诉他吧，再过两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们可以多给他个惊喜。’”
唐川鼻梁里泛起一股酸意，他转头去看许光明，“你那几天好几次欲言又止，都是想说这个事吗？”
许光明点头道：“我知道你喜欢小鹤，对他也抱着很大的期待，如果不能好好尽心，你会不能原谅自己。”
唐川低头笑笑，把从眼角溢出那点酸意眨回去，再抬头，眼睛亮得像刚洗过，“好，这个生日礼物，我简直太荣幸了。”
安嘉睦离开后，许光明靠在次卧门口看安子鹤，唐川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下巴侧搭在他肩窝里。
许光明歪头蹭着唐川的头发，轻声道：“谢谢你。”
唐川哼着，带一点鼻音，“嗯？为什么谢我？”
“谢你没有怪我自作主张。想收养小鹤的想法里，有我的私心。”许光明两手握住唐川扣在他腰上的手，“我的观念还是很传统，总觉得有传承才能算是个真正的家庭。当然要不是小鹤，我可能想想也就算了，那点遗憾跟心里压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不碰也觉察不出来。可小鹤，他真像你，我看他就觉得能想像你小时候的样子，就觉得，我们就该是一家人，”他拉着唐川的手转过身，面对面地道，“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
唐川撤出双手捧住他的脸，笑得温柔似水，“师兄，你费尽心思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然后问我你是不是太自私，你让我怎么回答呢？”
怎么回答呢？
我怎么知道。
我只知道，所有美好都属于那些心怀柔软热爱着这个世界的人，无论前路还会碰到多少艰难险阻，他们拥有彼此，他们无所畏惧，他们将永远幸福。
There is no doubt that it is around the family and the home, that all the greatest virtues of human society are created、strengthened and maintained.——Winston Churchill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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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关于收养：咨询过从事法律工作的朋友，像安子鹤这样的情况，如果在现任监护人安嘉睦和孩子本人都许可的情况下，是可以通过一些合法程序来实现他人收养的。但现实生活中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非常小，毕竟 不管从伦理角度还是教育实施的便利程度而言，都是由亲属来照顾更为合理，文中属于相对极端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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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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