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一个学物理的和一个学化学的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在这里讨论哲学……（许爸爸和唐川儿都一脸嫌弃：看都不想看你）
前文：
——————————————————
8.
自由就是对自己的经历所采取的应对方式
——————————————————
第二天，唐川第四次见到许光明。
一旦上面有人知道他参与调查李梦竹案，很可能就再难接触到许光明，在这之前，有些事情他必须了解许光明的想法。
那天从医院出来狱警带走许光明、唐川则径直回家，这几天他忙于工作也没时间回想当时的情景。而此刻他们又要再见，在会见室等待的时候唐川多多少少感到有点尴尬。
许光明看来也有些别扭，坐下半晌之后才道，“上次，谢谢你。”
“也没什么。”唐川心里叹气，他刚刚决定当那天自己根本不在场不知情，可对方居然主动提起来，那点尴尬瞬间有了扩散的趋势。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其实没想到你会答应。”许光明仍低着头，声音也低。
“哦？为什么？”唐川顺口接道，他其实知道答案，只不过觉得这样的对话能抑制那尴尬继续扩大。
“你我并无深交，更谈不上信任，我却要你为我担保，这要求其实挺过份的。”
“我倒不这么想。为你担保并不是因为交情上的信任，我只是信任自己的判断。我能通过你的减刑评估，自然相信你会做适当的选择。”客观表述对气氛调节挺有利，唐川觉得比刚刚自在多了。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相信我，都要感谢你。”许光明抬头与唐川对视，目光澄静，“很久没有人这样没有条件地相信我了。”
平静语声里流淌着缓慢的哀伤。唐川心口疼了一下：身处热闹繁华，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互相信任，多么孤单。
“看各人判断吧，你本是个可以相信的人，别人若看不到，也是他的损失。”唐川说。
许光明笑了笑，没再说话。
唐川其实很想跟他多聊一会儿天，但探监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先把正事说完，“我今天来是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的减刑申请，可能会被扣留。”
许光明抬头看唐川，他眼中并没有出现失望的痕迹。不过他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你想出去吗？”唐川没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道。
许光明愣了愣，想出去吗？他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以前在外面天天忙，没什么时间做研究。在这里能做的事情也挺多，”许光明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想不想出去，我不知道。出去不出去有什么区别呢？”
唐川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想法，“你不想要自由吗？”
“自由是什么？”
唐川被问住了，许光明少有地直视着他，目光灼灼，他的心头突然发热，似乎连同身上也开始生出些热意。
“自由是什么，这是个好问题。”唐川笑笑，“哲学层面我是不太懂，可以解释为‘拥有完全不受外力影响的权利’吗？”
“这句话算是悖论了吧？并不存在‘完全不受外力影响’的环境，即使宏观不环境下外力合力为零，还有微观环境要考虑。”
“这倒是，以粒子观来解释自由意志在眼下学术界是个热点，没想到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许光明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致盎然，“早年间生物界就出现过争议，学科到了原始理论阶段都是相通的。量子力学的出现挑战的不只是相对论，也有进化论。”
一聊到这些，唐川也兴奋起来，两个人就粒子到底是否自由究竟有没有意志探讨了半天，直说得双眼放光额头冒汗。
直到外面响起报时的声音，唐川才想起他是来探监的，探视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大半，还有不到15分钟了。
他忽然叹了口气。谁知在同时，许光明也叹了口气，二人相视一笑，许光明道：“我自己目前的处境更像非决定性理论，监狱限制了我的意志，但我却有比你更充裕的时间来做研究，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自由。”
唐川看着墙上的挂钟，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就这样一直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咯？”
他转回头来望向许光明，许光明看着他的眼睛，唐川的目光清澈得能一直看到心底去，突然觉得到嘴边那句“确实没什么不同”无论如何也不想说出口。
“我想要什么，有什么关系么？”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具体情况还不能透露，但你的案子肯定是有问题的。我需要先了解你本人的意愿，才能知道下一步能干嘛。”
“你，你想帮我？”许光明有点疑惑又有点莫名的欣喜，“为什么？”
“为什么，可能因为自由，”唐川低头自己笑了笑，接着道，“人有权做一切无害于他人的任何事情，不是吗？”
许光明被他逗乐了，“是啊，我有选择自我意志的权利，你也有选择追查真相的权利。好，那我都听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接受。”
他伸出手来，唐川握了握他的手。狱警看了下他们交握后迅速分开的手，确定没有什么传递任何东西，也便没作声。
报时器又响起来，只剩5分钟了。
“后面的一些事情我可能没时间跟进细节，不过你放心，我会请我朋友过来帮忙。他叫许杰，是经验非常丰富的刑事律师，我信得过他。如果需要你协助，他会来找你的。”唐川将一张纸片交给狱警检查过，递给了许光明。
“那你呢？”唐川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许光明突然问。
唐川没回头，“我们会再见的。”
2018-02-07
热度: 1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