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非鱼X迟瑞。

清水正剧,无聊的战争背景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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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1. 孤月怀镰钩 
2. 霜花落雀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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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霜花落雀裘 (下)


再见迟瑞是半个月后。

半个月里头靳非鱼托人查过迟瑞在蓉城的身家,看来竟清白得很:戊辰年【2】秋来蓉,得同乡推荐到玉猷司令麾下,后因计谋出彩得封上校参谋、升任副官长。但因一直跟在玉猷司令身边,为人又十分低调,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壬申年【3】初因病被送往上海寻求医治,一年后方归。

回来时玉猷司令已经与侄小子刘甫澄撕破脸打得不可开交,被撵去川西,迟瑞便自求生路,去到省立师范学校做了讲习教员。

靳非鱼多方打听,这迟瑞似乎确是个读书人,机缘巧合向玉猷司令献几回计,得了功劳进身智囊,这年月里,也算不上稀奇。

可他就觉得哪儿不对,并不就此撂开手。

前些天他终于知道当年向玉猷司令推荐迟瑞的人是谁,送了信去,也不知年前能不能有回音。

靳非鱼这点怀疑约略跟潘三爷提过些,三爷叫他不要操心,“虽说迟先生没在咱堂上拈过香头【4】,但甫公既认下他,就是一家兄弟。”

靳非鱼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口说无凭,再等等消息吧。

腊月二十七那天赶上大寒,飘了半夜雪星子,早起地面又湿又滑,冷得不像样。靳非鱼奉了潘三爷的令去接厨子订年宴的席面,回来路上在春熙路东口扫到迟瑞的背影,穿了件暗灰的夹袄溜着街边走,很有避人耳目的样子。

靳非鱼叫副官停车交待几句,下车跟上迟瑞。这一回他跟得谨慎,没叫迟瑞发现。

和迟瑞见面那人绝对是外乡人,挺年轻,说话带着三分笑。

迟瑞跟那人不知在交涉什么,初时相谈甚欢,过会儿像是起了争执,那人敛去笑容,眼角眉梢无端渗出些冷意,两人之间就这么突然地剑拔弩张起来。

迟瑞抿紧唇不说话,两人僵持了半晌,那人却突然软下来,拉着迟瑞陪笑,说了不少话,迟瑞才又开口。

而当迟瑞转身离开时,那人嘴角分明露出一抹冷笑。

靳非鱼派人去查那外乡人,查了几天没得消息,想是并未在城里落脚。这事儿梗在靳非鱼心里,总是不踏实,年关临近,他去城防巡了好几回,几次三番嘱咐,盯住进城省亲访友做买卖的。

关于迟瑞身世的确切消息,是除夕一大早才送到靳非鱼手上的。靳非鱼看完信,对子也不贴了,披个大衣上马直奔锦绣阁。

两个伙计正在门口扫雪,靳非鱼就在马上弯腰揪起其中一个的脖领子道:“叫迟瑞出来见我。”

那小伙计陡然让人提起大半个身子勒住呼吸,脸上立马没了血色,嘴唇都泛白了。“靳将军你放开他吧,娃子还小,大过年的别吓着。”

迟瑞一身天青长衫站在雪里,唇边带抹很淡的笑意,清冷冷的像一盏精致的瓷器。


(图源请见水印)

靳非鱼盯着他良久,慢慢放开小伙计,侧身下马,缰绳随意往旁边一丢,扯下手套拍拍,只不说话。

迟瑞往后退半步,伸手向里让道:“靳将军难得光临,请随我来吧。”

“迟老板,真人不露相啊。”还是上次那间暖阁,不同的是,桌上无酒,茶倒是现成的,靳非鱼没有坐下,一直盯着迟瑞,看他泡好茶端在自己面前,既没接也没道谢。

“靳将军何出此言?”迟瑞将茶碗放在小几上,问道。

“何出此言……你难道不是这锦绣阁的老板?”

“这……倒是的,不过,迟某从未隐瞒过这一节……”

靳非鱼上前两步,榻角卡着迟瑞膝窝令他后退不得,只好半垂着头僵立。这么近,靳非鱼能看到迟瑞颈侧的青筋,甚至闻得到他耳后淡淡的胰子【5】味。

“从未隐瞒……”靳非鱼再次重复迟瑞方才说过的话,语声轻且慢,“迟瑞,旌城迟家的少爷,这一辈的家主,留学日本回来,居然窝到蓉城来当个学校教员,还在暗地里偷偷开秦楼楚馆……嗯……迟少爷,你这弯弯拐拐,花样可不少啊。”

鼻息扫着迟瑞的耳垂,眼见着他从耳轮到颈侧都泛了红。

面色倒仍是如常的。

“靳将军,这些事,甫公都是知道的。”迟瑞上身绷着向后仰,再多一点就要倒在榻上了。

靳非鱼哼了一声,退回刚刚的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迟先生,冒昧问一句,以你资历去上海去南京都有大好前程,怎么就偏偏跑咱们偏僻小地方来了?”说着冒昧,实则没有一点冒昧的意思。

迟瑞膝窝被硌得发麻,一离开榻角小腿几乎发软。眉毛耸起来再平复下去,这个过程竟生生令靳非鱼脑际生出些歉意。

他不等迟瑞给他回答,紧着又道:“你坐下说。”迟瑞被他说的一愣,他干脆伸长胳膊越过小几拽了迟瑞一把,将他拉坐在榻上。

迟瑞愣怔片刻,低头像是笑了笑,道:“靳将军真是个爽直人,也罢,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来蓉城,原是为了找人。”

“找人?什么人?”

“亲人。”

“哦?找到了吗?”

迟瑞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抬手在颈扣上拂了几下,望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应该……算是找到了吧……”

靳非鱼脑际闪过那日那位外乡人,难道就是他说的亲人?可那人分明是外乡人,为什么要来蓉城找?

“你的亲人……不在蓉城了吗?”靳非鱼心里疑惑着便问了出来。

“嗯?”迟瑞抬眼,疑问的眼神又清秀,又带着些……靳非鱼心头狠狠一跳,咳了一声,偏开头去端茶碗。“在啊,他在蓉城,一直都在的……”

那就不是那人了?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半晌。靳非鱼起身道:“靳某疑惑已解,年节下的,迟先生必要走亲访友的,我就不打扰先生时辰了。”

迟瑞送他出门,去牵马时,迟瑞微笑道:“谢谢靳将军,我在蓉城没什么亲友,原没料到今日会有客来。”

靳非鱼上马向他致意,对这个笑起来也清清冷冷的人忽然生出些亲近之意来,“迟先生若不嫌弃,晚间到城南营防来,咱们一起喝酒。”

迟瑞低头,嘴角弯出玉肩瓶的弧度,道:“好。”

除夕之夜,迟瑞果然带着人提了十几个食盒来给营防加菜,靳非鱼只留下两三碟小菜下酒,剩下都拿下去分了。

他拿出之前迟瑞送的大曲,两人再一次相坐对酌。

“想不到靳将军如此身先士卒,大年夜竟与寻常兵士一同值守,我敬你一杯。”迟瑞端起杯来对靳非鱼道。

靳非鱼朝屋外张望,子夜将近,那帮娃娃都跑到城防工事上看人放炮仗去,屋外空地倒显得冷冷清清。他笑笑,道:“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不如过来跟军娃子们赶豆凑。”

他放下杯子去看迟瑞,知道他可能没太听明白自己讲的土语,又加一句:“热闹。迟先生年节也不回旌城去看看?”

“父老都过世了,”迟瑞慢慢啜着酒,眉宇间沁出些落寞。

“迟家不是还有产业……”靳非鱼顺口问道。

迟瑞微笑道,“靳将军查了许久,不会不知道我早被我父亲扫地出门的事吧?”

靳非鱼查到的资料里确有这一条,但他以为只是深宅大院争财夺利的惯常戏码,全未放在心上。此时听他提及,便只嘿嘿哂笑。

“我娘走得早,我少时顽劣,我爹把我送去乡里的分号当学徒,捂着身份不叫人知道,跟外头招的小徒弟一样做事。后来我自己攒了些钱,硬要去日本,他们拦不住,便任我去。等回来,就不让我进门了。祖母疼惜我,悄悄叫人带我回去见她,被我爹发现,险些打断腿……”

迟瑞说得很慢,靳非鱼总疑心他眼框泛了红,也可能是酒染的,做不得真。

“祖母故去时,我没在身边,回去跪灵堂,我爹又要打,见我受着伤,任我跪满头七,让我走了。直到我爹也去了,再没回去过。”

靳非鱼拍了拍迟瑞肩膀,迟瑞没躲闪,他便鬼使神差地没收回手来。

“我爹走的时候,他们连灵堂都不给我跪,”靳非鱼道,嘴角笑意还没散,眼底去浸透了悲凉。

“他们?”

“族叔,说我克六亲,让我滚,越远越好。”靳非鱼声音里带一丝颤意,不知是因为醉还是因为冷。

“那时,你还很小吧?”

靳非鱼望向迟瑞的侧脸,道:“是啊,那年我七岁。”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碰到过好心人,慢慢熬过来了。我命硬,都不是啥过不去的坎子,”靳非鱼嘟囔着,甩甩头,“大过年的,不提这个,你那位亲人呢,怎么不接来一起过节?”

迟瑞脖子动了动,像是想转头来看靳非鱼,却又垂下去,道:“他……他是,我弟弟,他挺好的,知道他挺好的就行了。”

临离开时,迟瑞在靳非鱼的营房门后洒了一杯酒,默默念叨着,说是过年了,要祭奠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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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2】戊辰年:1928年。

【3】壬申年:1932年。

【4】拈过香头:指哥老会里正式结拜。

【5】胰子:香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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