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回来咯，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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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解除催眠的过程并不顺利，傻蛋虽然说服自己要好好配合，可潜意识里还是隐藏着拒绝和对抗。解除操作比预计时间长了一倍不止，老卫叔险些支撑不住，幸好七哥早有准备，请了之前给傻蛋诊断过的那位阿詹医师来协助，这才勉强圆满完成了整个解除过程。
傻蛋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来。所有人都在旁边等着，每个脸都很紧张。连老卫叔本人都是第一次时隔两年才给催眠对象解除催眠，心里着实没有把握。
傻蛋睁开眼，先是看到陆雨涵：“涵涵，你怎么在这里？”
再看到老卫叔：“卫叔，你的伤好了？”
之后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站在门边的赫然是戴刀。
“刀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声音没有什么不同，但语气明显变得不一样，多了些上扬的腔调，让人觉得尾音里吊着一丝不怀好意似的。
是了，这才是秦玄策。他不再是傻蛋，他是秦玄策。
戴刀往后靠在门把手上，口腔眼角和胸口同时泛起一股酸涩来。从知道傻蛋是被老卫叔催眠的那天开始，他预想了无数次这个场景的到来，总觉得那也没什么。
如今这一刻真的来了，他才发现，真的很难过。
他喜欢秦玄策，很多年了，从未改变过。可秦玄策对他是有情是无情，他从来不知道。他现在知道秦玄策背负着很多事，他一直看到的那个样子并不一定秦玄策真实的样子，至于他心里怎样想，更加看不清摸不透。
傻蛋不一样，傻蛋从模糊到挣扎再到确定自己心意，每一步都摆在戴刀眼里。戴刀能清楚地在傻蛋眼里看到自己。
前几天傻蛋在他病房里想说什么，戴刀很明白。如果当时让他说了，此刻戴刀只会更难过。
难过，更难过，再难过一点，也没什么分别。戴刀闭上眼睛吞咽腮下翻出来的酸意，深呼吸，将心口的疼痛压下去，扯起嘴角露出笑意，“我早回来了，你丢了两年，中间发生好多事。哥，你看，还记得七叔吗？”
秦玄策用了大半天加半个晚上的时间理清事情的脉络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在被催眠之前知道父亲遇害的消息，可能是发狂将情绪都发泄了出去，这回再提及反而平静了很多。
接着他想起来自己在逃跑，跟老卫叔躲进一个破仓库。老卫叔在那里催眠了他，所以他的记忆也到此为止。
之后慢慢往前捯，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逃跑。他要去接陆雨涵，在高速路口出了车祸。他的车被一辆货车撞下路基，醒来时人在医院，给他办住院手续的人是房户生。秦玄策当然认得房户生是叔父的人，他担心父亲不希望叔父找到自己，又知道自己外伤没有多重，只是头部受到撞击需要观察，便想着要找机会逃走。谁知他竟然无意中发现老卫叔被房户生关着，他这才开始害怕父亲会不会有什么事，假装自己虚弱不堪让房户生留下看自己的人放松警惕，趁机偷溜，还救出了老卫叔。
秦玄策也记得七哥，他小的时候跟七哥见过几次。
“说老实话七叔，小时候我特别怕您，那时太小不记得为什么，现在一看见您都还觉得紧张，您看，我跟您说话手心里都是汗。”秦玄策伸出手掌来，果然纵横的掌纹里湿漉漉一片。
“怕我？怕我做什么？是不是你太调皮？”七哥想想，年代太久远，他不大想得起来秦玄策小时候什么样子。
“我那会儿才多大，四岁五岁，能有多调皮，还是您太凶。”秦玄策讲述的记忆都很沉重，他自己却是一派不在乎的样子，翘着腿靠在少发上，根本看不出来有哪里怕七哥。
“那刀儿怎么不怕我？”
“刀儿，他那会儿才出生吧？一点点大，哪知道什么是害怕。”
戴刀就坐在一旁边安静地听，秦玄策问他为什么会受伤，他一句“就是自己不小心”轻松带过，不想多提。
他不是傻蛋了。正如老卫叔所说，他恢复了之前的记忆，而被催眠的这两年，就这样轻飘飘地在他生命中被抹掉了。他刚刚看向陆雨涵，是担心里夹杂着心疼的眼神，虽然表面上跟看自己没什么不同，可戴刀觉得，那还是不一样的。
“哥，小伙子和这位姑娘都要换药，不能撑着么久。你们先把之前的事说说，我带他们两个到下面去。”小瑞突然插口道。
七哥停下来，看看小瑞，又在其他人脸上扫一圈，点头道：“好，艾叔，你跟小瑞一起下去吧。”
戴刀出门感觉秦玄策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很奇怪，又想到陆雨涵走在自己身后，可能是自己会错了意也说不定。
但秦玄策确实是在看戴刀。他是有点怕见到戴刀的，耗在学校不回家也好，一回家就跑去小院里假装烧窑也好，都是在逃避。
他怕戴刀恨他。他不想因为一夜酒醉的荒唐失去一个放在心头珍视的兄弟，可他既不敢道歉也不敢解释，连提也不敢提，只能假装没发生过。事情偏偏往更坏的地方滑落：他要逃避的不只是一夜荒唐，还有那之后疯狂滋长的邪念，每一次见到戴刀都会笼罩住他的无法控制的欲望。
所以当陆雨涵向他表白，而他发现自己对陆雨涵的亲近竟并不排斥还有那么一丝亲切感时，简直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玄策，你怎么了？”七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玄策回过神来，发现七哥好像问了他什么，他完全没有听到。
“对不起七叔，我的注意力好像不太集中，您刚刚说什么？”
“我是问你，你有没有想起来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你父亲告诉了你什么？”
“哦，记得，父亲交给我一个盒子，让我无论如何要保存好。”秦玄策努力回想起那天，父亲说话时沉重而悲伤的语气，晦暗的表情，“他说万一有一天他出了什么事，要我一定要找到七叔，把盒子交给您。”
“盒子里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打开看过。”
“盒子在哪里？”
“我以我外婆的名义存在台北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里了。”
“五哥有没有跟你提过配方和玉印的事？”方才秦玄策已经听七哥和卫叔将已知的事情大略都讲了遍，虽然仍有很多矛盾不解之处，但大体的前因后果算是明白了，见问秦玄策答道：“配方我是知道的。父亲一直在尝试不同的配方，就如您之前所说，矿石产地不同会影响出来的成品效果，我记得父亲曾经有一块样品，每出一窑都会拿去做详细比对。至于玉印，确实没印象。”
这是个大古怪。当年老卫叔曾被房户生所抓这事已经确实，但是房户生是否就是害死秦良栋的人？他又怎么能机缘巧合救了傻蛋？他想要的玉印到底是什么？
秦玄策想不明白，七哥也没想明白。
“我让小瑞去安排，刀儿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我们就去台北。”七哥最后做了决定。
“等一下七叔，”见七哥要走，秦玄策忙道：“眼下事情没头没尾，我觉得总是牵连陆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七叔安排一下顺便先送她回家？”
“我看这位陆姑娘未必愿意回家去，”七哥挑眉道，“这个事情，你还是要先跟人家谈一谈，谈好了再做安排吧。”
秦玄策没办法，只好应“是”。
后面半个月里，秦玄策找了几次机会跟陆雨涵提到了台北先送她回家的事，都被她拿话堵了回来，干脆做罢，到时再说。
小瑞说戴刀要好好休养，谁也不让见，连小瑞自己也几乎见不到人。
直到确定要启程的前一天，秦玄策才被小瑞叫去七哥房间，三个人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
2018-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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