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启第四集了,整集将在九月内完结,送给亲爱的落落做生贺。祝你生日快乐,整月快乐,天天都快乐 @梓兰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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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E1. 真相E2. 幻觉E3. 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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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已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都会留下痕迹。

——Edward De Bono


鲁达拿从小卖部老板手里接过一瓶北冰洋,就坐在门口马路牙子上喝完,再把瓶子还给老板——这样能省5毛钱。再加五毛要了根双棒,皮儿一撕,掰成两半,一手一支,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嚼得不亦乐乎。


鲁达的父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水浒,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儿。不过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对得起这名字,人家孩子脸上肉肉的叫婴儿肥一听就挺可爱,他可倒好,头不大一脸肉横着长,怎么看怎么带着凶相。个儿也大,又壮实,才10岁就能称得上膀大腰圆了。往那一戳就是个校霸的架势,体育课排队永远站最后一个,镇宅的一样。


可实际上呢,这小子胆子小得比针尖大不了多少,路上看见只蚯蚓都能蹦起来。当然这些他都小心地掩饰起来,可不能让同学知道,否则还怎么从那帮弱鸡手里榨出仨瓜俩枣买冰棍吃?


前几天电视里播,说有个学生因为校园霸凌进少管了。鲁达他爸叹了半会儿子气,把鲁达叫过来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末了说,“我告诉你小兔崽子,你搁学校里敢给我惹出这样的事儿来,你就在劳改里蹲着去吧,老子才不管去捞你。”


鲁达的体型很随他爸,老鲁支着腰虎着脸真跟铁塔似的,压得小鲁同学大气都不敢出,就只会使劲点头。


不过一出家门,小鲁同学就把这话攒(cuán)巴攒巴不知塞哪儿去了。榨几块钱买冰棍这事儿,跟校园霸凌就不沾边儿,吧?鲁达一边甩开腮帮子嚼冰一边想。


嗯,不沾边儿。


他正吃得欢呢,突然一抬眼,看见前边有个背影很眼熟。诶,这不是他们班新转来那小子嘛。叫啥来着?鲁达一时想不起来了。


才转来不到俩星期,瘦不啦叽的小个儿,戴个眼镜,据说是从风华小学转过来的。鲁达听他妈跟邻居阿姨说过,那儿可是跟继红经纬什么的齐名的学校,出来的学生都能去帝都参加什么比赛的。鲁达记得他妈说完这话扭头看见他,突然就拧着他耳朵把他丢进房里,吼得嗓子都破音了:“还不快回去写作业,个没出息玩意儿。”


鲁达摸摸自己耳朵,盯着前面那个背影,想,什么重点小学,还不是转来跟老子一个班呆着?肯定是学习不好在那边跟不上,哼哼。


这么想着,莫有就点得意起来,冰棍吃到嘴里也格外甜。


可惜再咬一口就只剩下两根棍了,鲁达把俩棍并一起咬着,木头芯子里头还渗着甜味,不舍得扔。


前头那小子怎么看着有点鬼鬼祟祟,走路溜边儿,这像是要去啥地方不想叫人看见的样儿。鲁达骗他妈说去同学家写作业其实偷跑去玩的时候走路就这样,太有经验了。


那小子走到公交站里,看几眼站牌然后退到后边蹲两个大人后头。鲁达也要在那个站上车,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也躲在几个大人后面,不想让那小子看见自己。


自己回家那趟车开过来,车门正好开在那小子前面,那小子迅速向四周扫了一眼,紧缀着前面的人上了车。鲁达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刚转来那两天他放学也见过那小子来着,回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鲁达挤在几个大人中间,最后一批上的车,上去之后跟那小子隔了半个车厢。他半弯着腰靠在车门边那个缝那里,被周围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车报了他家的站名,他没下车,就这样跟着那个小子多坐了六七站。那小子下车的地方是个临时站,这趟公交因为修路改道,临时站旁边是一片废厂房,往前走那片看起来都快塌了个墙上还有斑驳的红漆字:严禁烟火。可惜烟火俩字大半拉都黑得看不清,再往前的墙都被烧变形了。


看来烟火没禁好,所以报废了。


墙里头乱糟糟的,可因为一个人都没有,显出一种奇怪的空旷来,鲁达觉得吹过来的小风都比外头凉点,他开始感到害怕了。


可那小子脚下一点迟疑都没有地往里走,鲁达又有点不服气。那么干瘦的四眼田鸡都不怕,老子怎么能怕。他努力回想着他爹骂他时候那股气势,给自己鼓劲。


七拐八弯好像进了一个小车间,进门靠墙搁着两台锈得看不出本来啥样的破烂机器。那小子径直进去绕过机器,不见了。


鲁达头发差点炸起来,一个活人怎么会不见了我的妈呀,他想拔腿就跑,可腿肚子转着筋根本不听他使唤,想喊,嗓子眼儿打卷出不来声儿。外面一股风吹得他哆嗦,冷汗都浸一身了。


这一哆嗦他才发现,哪儿是不见了。那小子原来是蹲下,相当于半趴在地上了。看见那小子头顶上的旋,鲁达那口气才算吊上来,一屁股坐地上,鼻子就开始泛酸。


他坐下动静太大,那小子却没有多吃惊,眼皮都不挑一下,只不过偏偏头,说出话来声音不大,居然有点冷冰冰的意思:“你是叫鲁达吧?你跟着我干嘛?”


鲁达因为刚刚害怕,这会儿被发现了有点恼怒,也不知是跟谁,没好气地说道:“谁跟着你了。这厂子你们家开的啊,你能来我不能来啊……”


那小子这才抬起眼来看他,眼睛挺大,就是眼白有点多,小黑屋里乍一看还挺吓人,“呵,对啊,你说的没错,你也能来,你来干嘛?”


“你管我来干嘛,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输人不输阵,鲁达把屁股支起来拍拍土,大声说道。这会儿不怕了,他才觉得好像闻到一股怪味,要臭不臭的,挺难闻。


那小子居然笑了笑,“那好,我来写观察日记,那你也一起来写吧。”说完又矮下身子半趴在地上。


鲁达突然想起来他叫什么了,本来是个挺特别的名字,怎么突然就不记得了。


“安子鹤,你说写啥日记?老师留这个作业了吗?你看啥呢?”鲁达一边搓手一边往里走,这儿的地可太硬了,刚刚的屁股蹲儿摔得还有点疼。


“我自己给自己布置的作业,跟老师没关系。”安子鹤说着抬起身子,把位置让给鲁达,意思明白得很:你自个儿看吧。


鲁达心里念叨着:“还有贱成这样的,老师没留作业自己上赶着写,真有病,”斜了安子鹤一眼,也学他趴地上。


下一秒钟,他嗷一嗓子嚎了出来,原本被压回去那点惊吓顺着这一嗓子又全出来了,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使他的眼泪从鼻子里流出来,差点吹个又大又圆的鼻涕泡泡。


那台废机器底下,躺着一个人,一个青得快要发黑的人。那股奇怪的臭味在鲁达探头过去时达到顶峰,他一眼望过去,正好看见那人的眼睛里有脓液流出来,眼眶松垮垮地挂着好像随时会掉。


安子鹤他,他在观察一具尸体。


安子鹤被他一嗓子嚎得直皱眉,“行了行了你闭嘴,等我把记录写完,正好你跟我去报警。”


鲁达被吓坏的脑子根本不转不过来个儿,听到安子鹤说闭嘴就捂住自己的嘴,可捂不住眼泪往下掉鼻涕往外流。他愣柯柯看着安子鹤在小本子上写下日期和“第五天,肚子肿起来,变大,眼睛流脓”之类的字,写了好几行,鲁达看不清了,也不敢抬手去擦眼泪。


最后还是安子鹤拉着他走出去的,他顺着拐,根本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出了旧厂房,安子鹤问鲁达有没有手机,鲁达整个人还是懵的,安子鹤便不理他,自己去鲁达书包里翻,翻出来个电话手表,摆弄了一会儿,摇摇头又放回去,拽着鲁达继续往外走。


走了得有快一站路,才看到有个报刊亭,借了公用电话。安子鹤一边踮着脚拨号一边嫌弃鲁达:“长那么大个子胆子这么小,受不了。”


电话通了,他先是恭敬地叫了声“叔叔”,然后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嗯……我跟同学出来找实验课的材料来着……我知道……等下叔叔,不是,我要报案……是真的,我不敢瞎说……嗯,我和同学现在在道外区南马路这边那个老造纸厂,那儿有个死人……这会儿跑出来了,就南马路顶到头的报刊亭这儿,好,我知道了,我们不动,就在这儿等着。”


安子鹤声音不大,也没有任何慌乱表现,就像只打了个电话告诉家里人我要写作业晚点再回家吃饭一样。报刊亭里那个抱着手机看视频的老板根本没注意到他都说了些什么。


鲁达则已经吓傻了。安子鹤一脸嫌弃地丢给他一张纸巾,非常大人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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