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突如其来的小型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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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陆雨涵一见傻蛋，眼圈就红了。傻蛋心里升起莫名的烦躁。
脑子里出现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为了你，刀儿差点把命搭进去。
又出来另一个稍微温和一点可是也没什么好气的声音：别把黑锅甩在人家姑娘身上好不好，还不是你让刀儿去的。
前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我又不记得你是谁，为什么还要找来？
后面的声音立时怼过来：越来越不讲理了，你不记得人家是谁，还不许人家记得你是谁？
前面的声音沉默的时间更长：可是也不是我把你卷进来的啊？
后面的声音抬高了：别管谁卷进来的，是你不想自己有愧才让刀儿去救她，现在推卸责任，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都给我闭嘴！”傻蛋一巴掌拍在餐桌上，连七哥都被惊得一愣，陆雨涵更是浑身一颤，眼泪成串地落下来。
傻蛋拍完手掌生疼，回过神来发现根本没人在说话，他又慢慢坐下，拿大鱼际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对不起七叔，陆小姐，我太恍惚了。”
七哥摆摆手道，“你这些天受得刺激太多，而且又被注射了大量的麻醉剂，会出现幻觉是比较正常的反应。晚一点看小瑞的检查报告，如果没有问题，得尽快安排你解除催眠，否则，我担心你会神经过载。”
傻蛋低下头，叹了口气，他要怎么开口说自己不想解除催眠呢？可是如果一直不解除，频繁受刺激的话，他会不会疯掉？那还不如解除了呢。
傻蛋沉浸在自己的纠结里，反应都是慢好几拍的，最开始这段时间并没有注意到七哥和陆雨涵之间的微妙气氛。
后来饭菜端上来，七哥动筷招呼他们吃菜，傻蛋吃到一半，突然发现，陆雨涵十分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显然不是突然来的，而是一直有，只是很淡很薄，先是能压住，直到这会儿快要压不住了。七哥一边吃饭，一边闲闲地在跟陆雨涵聊天，无非是问一些从哪里来，怎么会被绑到，有没有看到绑匪的样子之类的。
陆雨涵答得也都正常，可就是眼见着在紧张。当七哥问她“你在我们这边，需不需要跟房先生联络下”时，她的筷子在手里滑了一下。
“我吃好了，骆先生，阿策，我有点头晕，先回房间了。”陆雨涵朝七哥欠身，离席走了。
傻蛋非常意外，这两天跟陆雨涵接触下来，她不像会这么没有礼貌的人。
“她认得我。”陆雨涵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七哥开口道。
“啊？”傻蛋没听明白，“她认得您？但您不认得她？”
七哥皱眉想了想，摇头道：“有种熟悉感，细想没印象。”
“这就怪了。”
“我十几年不在国内了，她若见过我，必是在我离开之前。她看起来跟你差不了多少，那时顶多三四岁，很怪。”
“可惜我现在对她毫无印象，也想不起当时是怎么认识她的了。”傻蛋放下筷子，低头叹道。
七哥拍拍他手，沉声道：“我知道你担心记不得现在的事，对解除催眠的事很犹豫。但眼下，很多事除了你原来的记忆，再没别人知道。所以哪怕要强迫你，也要解除催眠，你明白吗？”
傻蛋点头：“我知道，七叔，您放心，我是犹豫，但绝不会不顾大局。”
七哥微笑，眼神飘向窗外不知名的远方，缓缓道：“我们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到了成年了之后，我只跟戴二哥和嫂子最亲，你父亲没成家时常常跟我们混在一起，后来成了家有了你，相聚就少了。另外那几位，一年见不到一两次面。到了你们这一辈，竟然只有刀儿和你两个能聚在一起……”七哥的眼角堆聚起沧桑，明明清淡的语气却重重地落在傻蛋心上，“你们俩都得好好的，咱们一起，事情总能解决。”
“是的，事情总能解决。”傻蛋像发誓一样地重复道。
傻蛋全部的体检报告过了两天才出来，这中间小瑞又拉着七哥密谈了几次，每次七哥从小瑞的办公室里出来，都会站在楼梯口望着斜对面的房门若有所思一阵子。
陆雨涵暂时住在那个房间里。
陆雨涵不在房间里，她正在傻蛋对面。傻蛋很不解，好像陆雨涵一面对他就是一副要哭的表情。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有义务安慰陆雨涵，但在情感上又十分拒绝，他甚至觉得跟她有婚约的并不是自己。
可不管他如今怎么想，用不了多久还是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去，不管是与戴刀，还是与陆雨涵，都只能能恢复了再说。
此刻，他尽量以平静的目光望着陆雨涵，心里祈祷她千万别哭出来。
“阿策，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房伯是怎么回事。这两年房叔一直很照顾我，我们找你找得很辛苦，房伯心力交瘁的。我听到医生说要给你解除催眠得用电击器就想阻止他，可是他说你不会有事的，我和他争，他骂我不识好歹不顾大局，把我关在房里……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有别的目的……阿策……”
傻蛋静静地听她说完，看她眼泪马上要落下来，将纸巾推到她面前道，“陆姑娘，你真的不用这样。这事怎么说也不能怪到你头上，倒是我很抱歉，无端让你受了牵连……”
“不不，阿策你别这样说，能找到你我已经太开心了，我都很感谢绑架我的人，让我能再见到你……”陆雨涵急急地道。
傻蛋不敢答腔，他怕自己张口说出“其实我根本不记得你了”这样的话，陆雨涵会当场崩溃，那样的话他完全不知能怎么应对。
两人在尴尬的沉默里默默相对了半天，小梅来请陆小姐去换药——她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傻蛋趁机落荒而逃。
谁知吃过午饭，两人再度碰面，这次却是在戴刀房里，尴尬没有因为有第三个人在场而减少，只有更多。
戴刀状态比头天好很多，能半坐起来吃东西，脸色也红润了些。傻蛋进来时看到陆雨涵站在戴刀床前，他道了抱歉想退出去，却被戴刀叫住了，“哥，你帮我倒杯水吧？”
傻蛋无法拒绝戴刀的请求，即使尴尬也只能乖乖去倒水。
“你不用谢我的，我哥让我去找你我就去了。会受伤也是我自己不够小心，不关你的事。”戴刀说话时低着头，并不去看陆雨涵，语气也十分冷淡，与他平常的那种淡淡的温和完全不同。
陆雨涵抿唇，脸色硬了下，又道：“不管怎样，总是你把我带出来，我现在才能留在阿策身边，还要多谢你的。”
戴刀的手突然攥紧，瘦削的手背上青筋突起指节发白，不过几秒钟又放松回复正常，“算是无心插柳吧，陆小姐不必客气了。”
陆雨涵起身对戴刀半弯了下腰，让刚刚的道谢显得更加诚意十足，“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也没有看傻蛋一样，出门去了。
她走之后，房间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似的，压得傻蛋胸口直发闷，他想说点什么，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与其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不如干脆闭嘴。
这比跟陆雨涵沉默相对还尴尬。傻蛋丧气地想着。
“哥，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于是傻蛋这一天第二次落荒而逃。
真是难捱啊，傻蛋仰天长叹。捱一天算一天，还是听七哥的，早点解除催眠为妙。
幸好，他的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小瑞送来报告的三个小时以后，便做好了解除催眠的一切准备。
2018-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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