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梦夜纸 @梓兰菱落 

前文:

章一:天南 (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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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血雨(上)


“干冰”是冰毒的升级产品,纯度是冰毒的300%,晶体细小呈粉末状。目前只有掸邦和金新月的“巴尔干”新干线有生产,又属掸邦的产品最为纯正上乘。

“干冰”的工艺复杂极难提炼,无法批量生产,因而首轮批发价格便已达到每克800到1000美元。超过100g之后还要加价,大概可以达到1200到1500美元一克,比钻石还要贵重,故又被称作冰钻。

“鬼罂粟”拿着属于她330g“干冰”满意地走了,红鹰则空手而回。坤沙并没有交待红鹰需要带回什么,不交待的意思就是什么都没有,这是坤沙的习惯。

坤沙集团与“Poppy Ghost”的首次交易风平浪静。红鹰不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直以来,从“双角映月”到欧美零售商之间基本上可分成四层、最多五层的批发商,同处一层的批发商可以相互吞并、强者称王,却不能越级。因为整个烟道横跨几个洲,中间又几经周转才能达到使用者手中,而各地的批发商所属势力范围、所要面对和处理的政治关系各自不同,其中错综复杂,相当微妙。长久以来,不同层级的批发商由于其接触层面的不同而有了各自的定位,也就是说如果三级批发商如果想越过上面的两级直接向生产商进货的话,不但可能根本找不到货源,路上也一定会出乱子。同一层级的烟帮虽然不停彼此争斗,可是一旦有不同层级的烟帮想要渗入时却一定会团结一致对付外来者。因此各级烟帮只好各安本分,分工合作,有钱大家赚。久而久之则成了烟道上不成文的规矩。

而“鬼罂粟”和她的“Poppy Ghost”早已厌烦了这中间的的层层周转,他们难以忍受自第三甚至第四道批发商手中比首轮高出百倍甚至上千倍的价格。“鬼罂粟”是个野心极大的女人,在各方面的关系都能运用纯熟之后,她便开始计划,想要吞掉上面的几级而直接面对“双角映月”。

经过多年的渗透,“Poppy Ghost”已经基本上控制了金新月和银三角的烟脉,这两地的二三级烟帮,表面看是独立一层的,但事实上都已经依附于“鬼罂粟”,甚至有的烟帮大佬本身就是“鬼罂粟”的亲信或者入幕之宾。

比如拉迪,本是“巴尔干”新干线上的二级批发,两年前拜倒在“鬼罂粟”裙下成为“Poppy Ghost”的在金新月的先锋,使“Poppy Ghost”在金新月的利润至少翻了两百倍。

当然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在几近公开之时已在定势,慑于“PoppyGhost”在中东的威势以及“鬼罂粟”在中东各国的“畅行无阻”,便是知道了也无人敢放在嘴上说。

“鬼罂粟”在中东和南美志得意满,唯独这最大的货源金三角,她始终没有办法渗入进来,只因掸邦革命军在泰缅老越的政治舞台上活跃已久,可以说已经深入民心。坤沙治军严谨,赏罚分明,在道上极重义气,又兼待人随和,金三角这一趟路的烟帮都愿意与坤沙集团合作,既有的可赚又赚得放心。

“鬼罂粟”觊觎了两年多,终于决定找机会与坤沙集团接上线:用她不知以什么方式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蓝色 “Hope”,交给拉迪以纯私人交易的方式换取掸邦基地才研制出来的极品冰钻,便绝世名钻也只能换得三百多克“干冰”,但是转手零售的话,每克能买50000美元,也就是纯利就可以达到30到50倍。

这么高纯度的新品坤沙竟然甘心以基准价出手,而零售的价格全由“Poppy Ghost”来定,所有差价的油水都落在了“Poppy Ghost”的手里,这样放价的话,以后的首轮市场就会没法做下去,坤沙不是在堵自己的财路么?如果真的放出去了,“双角映月”首轮的烟帮哪个也绝不会善罢干休。“鬼罂粟”的心中多少有点发虚,她也没想到坤沙会放手让她占这么大的便宜。

红鹰在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很想知道这批“干冰”是以什么价格出的手,“干冰”在整个烟道首次出货,如果价码太低的话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红鹰总觉得坤沙最近做事情怪怪的,与他一贯的方式有很大出入。

不过他决定不想那么多,有阵子没回家了,既然坤沙已经有话在先,他把车头一挑,朝清莱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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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鹰回家的时候,我正坐在坤沙对面,也就是在这个飘着细雨的清晨开始,我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

坤沙坐在对面上下打量我,就像从来没有见过一样。然后扔给我一张照片,旧得发黄的那种。

照片上是一个有着可爱灿烂笑容的女孩儿,梳着两个小辫子坐在棕榈树下。我觉得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有点熟悉。

“这是谁呀?和你那个礼物有关系么?”

“‘Hope’是她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坤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脸上也没有平常那种似是而非的笑意。

“哦,是吗?”再过一天也是我的二十岁生日了,不过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么?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她是你妈妈。”

“哦。啊——你说什么?”我一时之间没有弄清他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一时之间没有弄清“妈妈”是什么意思。“妈妈”这个词对我来说太过生疏,在我的脑海里几乎没有与此有关的记忆。

“我说,她是你妈妈。”

“开什么玩笑——”我笑了,关于这个问题早在我成为红鹰的女人那天开始就已经不再在乎了,我是从哪来的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所以我也没有必要为它而烦恼不是吗?挺奇怪的感觉,电视上都会演如果一个孤单长大的人一旦知道有关自己生身父母的事情就会情绪激动,我的心情怎么就这么平静呢?“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是你父亲。”

我语塞。他说他是我的父亲。父亲是什么?他和照片上那个女人一夕欢爱制造了我?那我算是什么呢?我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的迹象:“我不相信你。”

但我的心里是相信的,是因为我们的骨子流着一样的血的关系么?

“你想听解释么?”他还是那种命令式的口气,似乎我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已经要感激涕零的样子。我很想摇头,但自尊心实在没能斗过好奇心,我乖乖地点点头。

“因为她死了。” 

二十四年前,坤沙刚从不出名的小贩成为“弄亮地区民众自卫队指挥官”,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候认识了琪那尔——一个刚到仰光读大学的华裔女子。快乐恬静的琪那尔一下子占据了坤沙早已黑暗的心。坤沙伪装成一个烟草商人接近她。琪那尔的善良和纯洁对像坤沙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是天堂般的感受,坤沙竟身陷其中不可自拔。而坤沙的沉稳大气和冷静睿智更是琪那尔身边的追求者们不能比拟的,二人情投意和,感情日笃。

在这个过程坤沙一直隐瞒自己真实的身分,他怕一旦琪那尔知道自己竟然从事毒品生意就会离开他。他也一直对他身边的部下乃至朋友隐瞒着琪那尔,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琪那尔,也保护着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么一点点简单生活。

琪那尔大学毕业后到一家贸易公司工作,谁知这家公司竟是专门为当时“罗家军”龙头畏蒙洗钱的黑道“闸口”。彼时坤沙集团与罗家军的矛盾已经很深,对于“金三角”的争夺日趋表面化。

琪那尔在那一年为坤沙生下一个女儿,坤沙初为人父,多少有些忘形,被畏蒙的人探得他们的关系。畏蒙以琪那尔威胁坤沙放弃夜丰至马来西亚的“私路”。这条路对当时坤沙集团的发展极其重要,放弃它就等于放弃了对东南亚的控制权。坤沙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意图先救出琪那尔,终于不可避免在软禁她的地方火并。

琪那尔已经知道坤沙的身分,心灰意冷,在火并时中流弹,不治而亡。

当时他们的女儿尚在襁褓之中,坤沙将幼女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家中,不想亲戚为求钱财却将婴儿送去交给畏蒙。坤沙拼死将孩子夺回,从此不再相信任何人,将孩子带在身边。正值时年十五岁的红鹰自诸下属中脱颖而出,在争夺孩子的过程中又出了死力,保护幼女的任务便落在红鹰肩上。

红鹰那时只是跑腿的小角色,只说孩子是自己捡到的,想要养大了做媳妇的,上下兄弟都觉得他有些痴。但是红鹰本来便很得人心,加上小娃娃清灵可爱,也就相安无事。

而在‘私路’上,一个二流角色的不上道的马子是不会遭人忌的。

 

坤沙讲话时的脸色是那么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奇怪的是我听得也那么平静,没有电视里书里写得那样歇斯底里。或许是因为他的目光中那种深沉的悲哀让我明白了,他爱那个女人但是没能保护她。怪不得一直以来他有那么多女人却从不与她们生活在一起,怪不得他能容下身边最得力的红鹰养我这样一个基本没用的女人。

“那么现在呢?你不想再保护我了吗?还是你觉得我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

这样就算是承认了我的父亲吧,以一种极其意外的平静。

这些年来,我听的看的事情让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大不了只是一死,每个人都是会死的,早晚不同而已,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呢?

坤沙也有些意外我的平静:“苹苹,你——不恨我?”

原来我的名字并不是叫苹果,而是——张苹,这点认知让我居然感到有点开心:“为什么要恨你?终于知道在这个世界我也有血肉相连的亲人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恨你?”

他大笑,笑到咳嗽,我突然觉得心疼,可能这就是血缘吧。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他咳了一阵才抬起头对我说:“苹苹,如果我死了,你能帮我把我要做的事做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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