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就这样结了，就当是川儿太聪明了吧嗯（其实这一章我要写到吐血了才能圆的回来）……下个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挖了好几个坑的苏小七十分恐慌……

——————————————

前文：E1. 真相

E2.1、E2.2、E2.3、E2.4、E2.5、E2.6，E2.7，

E2.8，E2.9

——————————————

10. 

梅湘南的案子破了。

唐川跟安嘉睦和安子鹤分别谈了不到半小时，问了些在罗淼看来特别常规常规得有点不像案情讯问的问题，比如平常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吃饭的时候家人座次是怎样、一般看什么书、安嘉睦梅湘南周末都怎么过之类的。

回答也没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信息出现，无非就是在家看看书，安子鹤读重点小学还有奥数英文的课外班，自然都是在学习；安嘉睦多半也就是看看军事杂志，偶尔会借两本科幻小说看。

“家里吃饭的位置一直都是固定的，爸爸做主位，妈妈坐在爸爸旁边，小叔来了坐在靠门的那边，我坐在爸爸对面……”

“周末我有课，妈妈把我送到教室就回去，到下课的时间再来接我……”

“妈妈要是说她不来接我了我就去小叔那里，我上课的地方就在小叔他们所旁边……”

不过罗淼发现唐川问他们俩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一样的，而且得到答案时那表情罗淼再熟悉不过：他的拼图完成了。

“你怕你爸爸吗？”“嗯，有点怕。”

“你怕你哥哥吗？”“我——，是的，我一直都怕他。”

罗淼将人送走回转来，白板上又被唐川填满了数字符号，罗淼扶额长叹，好吧我知道你是科学家不用一遍遍拿我看不懂的鬼画符来辣我的眼睛。

唐川见他回来，便擦了正在推演的算式，思路已经清晰，剩下的工作便是要一项一项验证。

“我想，如果在安嘉和的办公室和家里如果真能找到我推测的东西，梅湘南的律师应该可以很容易作出正当防卫的辩护，至于法院对此会如何量刑，估计我们是没法知道了。”

唐川的话砸得罗淼一愣，“你是说，梅湘南，呃，她是自卫杀人？可是根本没有自卫伤啊，而且尸检表明安嘉和是在熟睡中被连续三刀刺透心肺当场死亡，这算什么自卫？”

“你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那种人质对绑架者产生依恋情结不愿意被解救的情况啊，上学的时候做过案例分析，实际案子还真没碰到过。”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只在绑架案里出现，很多非常态的婚姻中也经常会出现。”

“你是说梅湘南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受害者？不对啊，那她为什么还要杀死安嘉和？”

唐川点了点头，说，“她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之前考虑动机，仅仅从婚姻危机以及家庭财产的常规层面去考虑，结果把我们自己困住了，忽略了案情分析里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受害者分析。”

“安嘉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知道他是优秀的外科医生，知道他为人有点傲慢，知道他与妻子感情很好，其他的呢？他与同事并不亲近，邻居很少见到他，自己的弟弟碰面机会也不多，甚至连儿子都难得有大段相处时间。安嘉和这个人太模糊了，为什么？这是我的第一个疑问。”

“所有人表述安嘉和与妻子的关系的来源都出自梅湘南，梅湘南的讲述，梅湘南在社交媒体发布的信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安嘉和与梅湘南的恩爱互动？这是我的第二疑问。”

从梅湘南的履历、社交媒体表述的习惯和讯问视频笔记来看，她的服从型性格比较明显，但里面又有几个与这种性格特征并不相符且不符程度异乎寻常的点，为什么？这是我的第三个疑问。”

“梅湘南死了，她体内有长期摄入开他敏和生物碱和迹象，这两种成分相关的药物都必须有专科医师处方才能拿到。而从之前对她的调查看，她并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吃药，这是我的第四个疑问。”

“考虑到梅湘南的状况，她杀死安嘉和不会有预谋，那么解开这四个疑问点的证据也就来不及被完全处理。现场目前还在封锁中，需要立刻把那里所有能入口的东西全部取样回来做毒理化验，另外要重点检查安嘉和的书房，桌子书架甚至墙里是不是有夹层。安嘉和是强支配型人格，他很享受这种控制的状态，一定会留下纪录供自己随时欣赏。”

罗淼前半部分听得云里雾里，唐川说四个疑问，他听完简直一肚子疑问。但取证高于其他，唐川的拼图再完美，没有证据也无法定论。周局很快便批了搜查令，罗淼立刻带人去了现场，把安家翻个底儿掉。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婚姻危机冲动杀人的案件现场，居然在书房的传真机里拆出一台电击器，居然在咖啡伴侣里验出氯胺酮，而书房和阳台的非承重墙里居然真的有个小隔间，里面放着一台型号有点老的电脑，有光盘还有手写的笔记。

一切如唐川所说，安嘉和是一个重度施虐者，梅湘南是他的作品，却不是他唯一的作品。安嘉和的第一个作品，是自己的弟弟安嘉睦，可是安嘉睦逃掉了。安嘉和几乎发疯，他找到第二个作品，因为没能控制好电击的度数电死了，他在笔记里详细记录了处理尸体过程，让人读了遍体生寒。梅湘南是他第三个作品，也是最完美的一个。

梅湘南喜欢喝奶茶，安嘉和就在她平日做奶茶必加的伴侣里加了料，配合电击来引导梅湘南的幻觉。梅湘南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生病（其实是药物叠加代谢造成的）喝奶茶变少，便会在某些时候出现极短的清醒，在清醒的那一点点时间里，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恐惧。

恐惧太过强大，强大到涨破了自身的壳，强大到竟然赋予梅湘南一不做二不休的勇气。

于是，她杀死了他。杀了人，勇气泄了，她又恢复成原来的状态：必须要把家里打扫干净，化好妆才能见人，否则，等待她的可能是又一轮的电击。【1】

被理智抛弃的幻想，制造出不存在的怪兽。

“人性，怎么能这么可怕……”罗淼在写结案报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要冒冷汗。

“人性从来都是这么可怕，但不只是可怕，也有可贵之处，那些闪着光的可贵之处，才是我们活下去的动力，不是吗？”唐川看着正走出警局大门的安子鹤，笑着说。

“唐老师，你刚刚跟那孩子说什么了？”

早上安嘉睦来作为家属来做遗体交接，带了安子鹤一起来，周局亲自接待的他们，还在会议室里安抚了很久。安嘉睦解释说小鹤一定要跟着，他也没办法拒绝。周局对此倒没说什么，虽然安子鹤未成年，但他是真系亲属，比较难界定是否违规。

不过，安子鹤在会议室里安静如鸡，周局试了半天也无法跟他沟通，只好跟安家睦多聊了几句。而安子鹤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在茶水间找到唐川，望了他半天，对他说，“我知道她不是我妈妈。”

唐川当时并没有吃惊，安子鹤的反应早就把这点写在脸上。唐川想了想，带他来到会议室，坐下来，说，“她是你妈妈，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帮你安排DNA鉴定。”

“她自己说她不是。”

“她中了毒，那种毒药会让人产生幻觉，以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是真的。”

“我不相信，如果她是我妈妈，她为什么我把丢在学校不管我？”

“因为她要保护你，你的爸爸生了病，会伤害别人，你妈妈不希望他伤害到你。”

“我不相信，你说谎——”

“我从来不说谎。”唐川没有再说什么，安子鹤哇地一声哭出来，在会议室里哭了很久。

罗淼还在等着唐川回答，唐川摇摇头，“没说什么，那孩子挺坚强，会好的。”

————————————

案子了结一周之后，许光明迎来了他的专业课考核。

唐川去科学园接他的时候，根本没问考的怎么样，许光明也没提，只说：“下礼拜唐教授可以去帮我申请做政审了。”

“好嘞，你跟我一块回办公室一趟，我放点东西，然后咱们去吃饭。”

到了办公室，唐川从车里取出一块门牌拎上去，卡在里间玻璃门的卡槽里，上面漂亮的意式花体字写着：“Schuster's Lab”。

“哟嗬，口气不小啊，”许光明逗他说，“唐教授这是要朝着诺贝尔使劲呢。”

唐川转头瞪他，“诺贝尔我没兴趣。”

“那你还对啥有兴趣？”

唐川斜睨着许光明，眼稍嘴角向上挑起来一笑，眼角就堆起三道褶儿，青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金属门牌上凹陷的痕迹，说“我对什么感兴趣，你慢慢就知道了。”

心口烧沸一汪开水，四肢百骸都要飘起来，这又是从未曾有过的心慌，但是，已经不会再让许光明害怕。

别怕回头看，回头看得越远，往前也会走得越远的。

——E2.完——

——————————————

【注释】【1】：文中梅湘南杀**人后做好清洁又化妆才出门的情节借鉴自美剧《Criminal Minds》第三季第17集副线剧情，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