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冷得我快写不下去了,要不干脆虐死算了……【暴风哭泣】

前文:脑洞在这0123456789

1011

——————————————

12.【就算不用弹弓也挡不住念想】


小绿啊,我知道你不大爱听了,其实我也不太想讲了,讲得心口堵得慌。我多想直接打出黑屏字幕“N年后,日本投降,抗战胜利”。


可是不行,日子总得一天一天过,不管期盼还是恐惧不管相思还是绝望,都只是硝烟缝隙里的点缀。


范川在刺杀孙乐常时被突然折返的警务员发现,左腿中弹,拼了命才逃出开封城,在开封地下党员的接应下有惊无险回到冀鲁豫军区范县行署。


姚郁鸿在那里等他,告诉他上级让他暂时留在范县养伤。范川拉着姚郁鸿问有没有延安的消息。姚郁鸿摇头,“敌人扫荡非常紧密。不过你放心,过些日子一号首长返回延安,会有几位同志跟着回去,我会把这事托付给他们,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范川腾地坐起来:“一号首长在根据地?”


“目前不在,过一两天就会到了。大青山损失惨重,营连排级的干部没剩下几个人,山东分局所有工作几乎都瘫痪了。一号首长这次在山东分局停留近一个月,就是为了重建组织。”


范川听到“大青山”三个字,心口像猛地挨了一记重锤,他记得小牧跟他讲过老家的事,他也记得几个月前小牧来找他要手令是因为老家被鬼子围了。


“大青山怎么了?”范川的声音里透着抖,姚郁鸿以为他是腿上伤口疼的,问他要不要叫卫生员,他却攥死了姚郁鸿的衣服,咬着牙问,“大青山怎么了?”


“一一五师、山东分局、省战工会及抗大一分校师生总共六千多人被鬼子合围,血战一天一夜,友军五十七军派兵支援,最终突围不足半数。”姚郁鸿的声音也是哑的,他说得非常慢,似乎每个字在唇齿之间碾过都会留下新鲜的腥气。


“五十七军派兵支援?那援军……”范川觉得气都梗在喉头下三寸,提不上来,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于信正先派出两个营,第七独立营去了绿云山,第九独立营去了龙珠山。后来又派出一个团沿路伏击支援的日军。”姚郁鸿叹息着低了头,没再往下说。


范川哆嗦着拽他的衣襟,“上山的独立营……”


“第九独立营没人能下山,第七独立营剩下几十个人掩护突围的同志西撤,路上又遭遇狙击,友军将士全部留下拖住敌人,为突围同志撤离争取了时间,但他们自己没能等到咱们鲁西支队赶到接应……”


范川慢慢松开手,慢慢躺回枕上。他的心里钝钝地疼着,闭上眼,眼前闪过小牧被他打倒却还笑着的样子,耳朵里听见小牧讲怎么瞄准怎么平腕怎么一枪打穿三只鸟。


终于连这个亲人,也填进去了。范川空抓着手,不知道想抓住啥也不知道能抓住啥。


姚郁鸿发现范川的异常,想问问怎么回事情,可看看他惨白的脸色和绝望的眼神,终于只是动了动嘴唇没出声,出去叫卫生员来给范川检查伤口。


范川腿上的伤口多少有点感染,根据地抗感染的西药十分珍贵,范川坚持不肯吃药,全靠从山里挖来的草药捣浆熬汁连内服带外敷,原本眼见着没什么大事了。可是那天晚上突然发起烧来,一整夜都在翻来覆去说胡话。


范川魇在梦里。他看见山谷里的炮火,扫射的枪火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他看见小牧浑身浴血手却依然稳如磐石,绝不浪费一颗子弹。可是子弹总有打完的时候,他看见小牧跳出战壕,握着那杆半新九七式跟鬼子拼刺刀,直到拼尽最后一分力气……


范川想去帮小牧,可他动不了。他感觉不到自己手脚的存在,只有切入体肤的痛感从眼睛侵入蔓延开折腾着他的神经。小牧射击小牧拼杀小牧倒下,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范,小范,范川同志——”一声断喝将范川从梦境拉回现实,范川睁开眼,失神地望着一脸焦急的姚郁鸿。汗终于渗出来,烧退了。


姚郁鸿下午离开范川回队部就去找从大青山突围出来的林指导员问了些情况,这才知道来支援的友军第七独立营营长叫牧良逢。当年牧良逢在聊城放走他和范川又在清丰放走自己之后,他亲自向范川下达了要深入接触牧良逢并寻找适当时机进行策反工作的命令。


范川并没有明确向姚郁鸿汇报过策反工作的进展,但后来牧良逢在反扫荡中的配合他都知道,组织上也有准备吸收牧良逢入D的想法,才会让范川配合将牧良逢调离孙乐常部,进入一贯亲共的于信正部下。


他并不知道这次大青山突围于信正派出的援军正是牧良逢,想到范川近两年的时间跟牧良逢并肩作战,如今……不由得叹气。


经这一番折腾,又过了些日子范川才算好利索。刺杀孙乐常虽然成功,但范川的党内身份有暴露风险,组织上研究决定,同意范川要求留在敌后的申请,将他派往费县游击大队。


范川带着区大队驻在柳河庄,这是个敌后堡垒村,主要配合附近四五个镇子的武工队反扫荡,鬼子来了扛枪打仗,鬼子走了挥锄下地,日子过得反倒更踏实。刚来的时候范川还分不清麦子和粳子,等开了春下种耧地一个来回下来就啥都知道了。


头茬早稻刚抽穗,范川收到了从延安寄来的信,“得汝生信万分安慰,吾与姊妹尽安好,勿念。岗位虽异,报国心同。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汝当以父兄为榜样,亦需惜身爱命,他日国泰民安必有重见之日。母字。”


母亲娟秀却棱角分明的字迹在纸角被晕开,范川咬着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母亲在抗大任教,大姐和小妹都在抗大学习,知道她们平安,范川总算能长出口气。


可心口还是堵的。


范川不敢让自己闲着,地下没活儿他就给武工队当陪练,练擒拿练刺刀,还教自卫团的娃子甩小飞刀。说是飞刀,其实就是地里捡的锈铁片子,四处都是战场,转悠一圈能捡一筐。范川打好模子,大小薄厚照着磨。练准头儿就用木签子,顶上劈个口嵌半截钉子进去。钉子也是稀罕物,木签子都刻上记号,甩完了须得再捡回来。范川不敢用弹弓,小牧那把弹弓被他缠在包袱里,不看,不想。


用木签子倒多了项好处:跟着范川的娃子们都学会写自己个儿名字了。


评论(15)
热度(59)